皇上身子无碍,喝了药便早些休息吧。江奉京起身对姜昭道,又转头看向宇文绪,首辅大人跟我出去吧,别扰了皇上休息。
宇文绪看了眼姜昭,道:那臣先告退,皇上好好休息。
好。姜昭懒声道。
浴池里的水很热,姜昭泡得昏昏欲睡。
他靠在池边,头发垂在身后姚喜伺候着用熏笼烘干,姚顺在另一侧给他揉捏肩膀。
他小半个身子露在池水上面,白得有一点瑕疵,隐隐的粉色隐在水下,随着水波晃动而看不真切。
池中雾气弥漫,姚顺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不敢再看。
忽然听到皇上感叹道:明山寺景色虽好,可还是宫中舒服。
姚喜就笑了,皇上说的是,出门在外轻车从简,自然是比不上宫中样样都是极好的,让皇上受委屈了。
姜昭听着就笑了,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什么时候他竟然也被这宫中的皇帝待遇给腐蚀了。
姚喜不知皇上在笑什么,只以为自己伺候得好了。
皇上的头轻轻后仰靠在池边,闭着眼像是要睡着了。
*
江奉京跟着宇文绪去了外面的游廊,两人一白一青皆是气质出众的高大青年,只不过一位冷若寒冰,另一位温润如玉却有半点笑意。
宇文绪侧头看正低头整理衣袖,满脸若无其事的江奉京,言语间皆是寒意,江太医是否有事忘了告诉我?
我忘了何事。江奉京淡然道,我不记得需要向首辅大人禀告什么。
江奉京,你别以为我奈你不得。宇文绪的声音像是淬了冰,隐瞒皇上中毒之事,足够我杀你千百次。
哦。江奉京看向他,那首辅大人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我杀了。
他露出一抹讥笑,在你说话的功夫,我就有无数中让你不知不觉死掉的法子,要不要试试?正巧我研制了一种新的毒。
是吗?那江太医可否告诉我,皇上究竟中的什么毒?宇文绪嘲讽道,我看那毒,江太医如今连症状都不清楚,难怪不与我说。
你!江奉京腾起一股怒意,宇文绪果然聪明,只是看他把脉记录,便知他不知那毒详细情况。
江大人常年负责皇上的身体,竟然才发现皇上中毒,还隐瞒不报,也不知是不是该夸你医术精湛,还是夸身为百晓阁主人消息灵通。还是江大人以为自己可以解毒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假装皇上中过毒。
江奉京冷了脸,宇文绪,别真的以为我怕了你。你身为首辅把持朝政,皇上长期心思郁结,面对你时时惶惶然,你以为告诉你就有什么用?你有什么心思当真以为大家都不知道。
宇文绪语气森然道:你说我压制皇上,让他惶然恐惧,这毒究竟如何中的,与我何干!
若非你架空皇权,也不至于不知他中毒。江奉京怒道。
可笑,你江奉京难道就有别的心思,当真是忠心敬主!宇文绪嗤笑,从前在你眼里,他难道不是如蝼蚁?
江奉京心神巨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宇文绪,半晌哈哈笑了起来:说得好,宇文绪你的心思难道比我干净,原来他在心中竟如蝼蚁。
宇文绪被他气得发昏。
胸口起伏半晌,沉声道:我这么想,如今你只需如实告诉我,皇上身子究竟如何。
江奉京深吸一口气,我此刻不想与你说话,等明日摄政王来了再说吧。
你与萧从妄说了,却不与我说,你们到底想背着我做什么。宇文绪道。
江奉京看也不看他就走,为何不与你说你自己明白,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
宇文绪看着江奉京离开的背影似乎有些踉跄,风中有声音传来,我从未视他为蝼蚁,我也一定会治好他。
宇文绪只觉得心口一痛,他猛地捂住心口,像是喘不过气。
闷闷的痛。可他不知是为何,是因为江奉京说皇上怕他,面对他皆是惶然,还是骤然得知他中毒他们却有一个人知晓。
究竟为何,如今他竟然如此在意皇上。
宇文绪不明白。
石墨上前想搀扶他,宇文绪冷着脸挥开他的手,回府。
石墨有提及大人让人收拾了衣物说要留宿宫中,只沉默的应了一声,立刻去安排马车。
大人可要寻医者诊脉?他见大人捂着心口,只以为他哪里不适。
宇文绪闷声道:无碍,事。
姜昭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在浴池里泡了半个时辰,手脚都泡软了,动也不想动。
他睁开眼,目光扫了眼正在给他按捏手臂的姚顺和姚喜,忽然问道:你们俩兄弟跟在朕身边多久了?
姚喜笑着道:皇上忘了,奴才与兄长乃是三年前到皇上身边伺候的。
三年啦。姜昭感叹一句,时间过得可真快,你们俩觉得朕待你们可好?
姚喜看了眼兄长,不知皇上为何如此问,只喏喏道:皇上自然是带奴才们极好的,从不苛责。
姚顺却垂着头,敛住了所有的情绪,然而手指却微微颤抖。
却听皇上道:姚顺可觉得朕待你不好?
皇上。姚顺道,未曾,奴才觉得皇上待奴才极好。
可朕身边的事无巨细,几位近臣比朕自己都清楚,朕想知道,大臣们是如何知道的。姜昭说得很慢,就像日常与他们闲聊一般。
皇上!奴才绝有泄露皇上的任何消息。姚喜机灵,瞬间明白了皇上的意有所指,立刻匍匐在地。
他侧着脸见兄长有动弹,连忙扯了扯他的袍角,焦急地小声道:兄长!
姚顺咬了咬牙,扑通跪下:皇上,此事与阿喜无关,都是奴才的错,您要罚就罚奴才吧!
姚喜颤声道:兄、兄长,你
姚顺垂首道:皇上,奴才
他吞咽唾沫,发不出声音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