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闻昭站在殿前,眼里浸满了血光,他的长发凌乱的披散着,身上看不出伤,但面上的血痕已然是深可见骨,他周身黑气只聚不散,几乎让人辨不出面目。
九宸和他对视着,事已至此,倒也无所谓生死了:厉闻昭,你爹当年的死,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吗?你不是一直都好奇本王是如何知道素芷和你之间的事吗?
厉闻昭眸色沉郁,没有说话,心底有道声音在不断叫嚣着,辱骂着,想要击溃他的神志,彻底控制住他。
你就没有想过素芷为何要到本王这里,拿走那颗能够起死回生的珠子?九宸说到这,忍不住嗤笑道,你难道真的不好奇这其中缘由吗?
厉闻昭盯住他,只字未言。
你杀了本王,就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九宸靠近一步,竟然直接握住了厉闻昭手上的剑,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你想要本王的命,本王给你就是了。
厉闻昭手腕微微一动,想要抽剑,但九宸握地紧,即便手掌上有血滴落,他仍旧死死攥住了剑锋,让锋利的剑尖抵住自己的命脉。
本王不怕死,倒是很乐意看你跟你的母亲自相残杀。他言罢,继续向前一步,剑尖刺破了他的肌肤,血从伤口淌出来,他却视若无睹。
这样的动作,逼得厉闻昭不得不朝后退一步,来止住剑的去势。
我猜,素芷一会就会带着人来了,九宸在冷笑,知道带的谁吗?
厉闻昭微微偏过头,看他,眼里的猩红稍稍退散了些。
我早就在你徒弟带你离开的时候,就派人透露消息给了素芷,你以为你一直装作冷漠,本王就没办法知道你的软肋是谁了吗?九宸说着,握住剑锋的手朝下,让剑尖直抵心口的位置,你看,本王都不需要提到他的名字叫什么,你的神色就已经开始紧张了。
厉闻昭微微蹙眉,他还没有从梦魇中彻底清醒过来,只是一直望着九宸。
厉闻昭,你等着吧,等着你的母亲素芷,拎着江淮的头来见你吧。九宸言罢,嗤笑一声,想让抵在心口的剑尖刺进身体。
然而厉闻昭反应的速度极快,手中妄念霍然消散,九宸失去的支撑,身体欲要前倾,却被一把扣住了脖子,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
他的身体重重撞在后面的石柱上,发出了沉闷地声响,石柱应声断裂出几道豁口,轰然坍塌。
九宸喘着粗气,咳出几口血,再也抬不起身来,厉闻昭这一招表面上是没有掀起太大的动静,实则是已经震碎了他全身的骨骼,让他的经脉都节节断裂。
厉闻昭不费吹灰之力地取走了他的命,却还给他留有了说话的余地。
这说明,厉闻昭确实对刚刚那番言语动容了,他是想知道真相的。九宸想及此,霍然大笑,然而他没笑几声,猝然又喷出一口鲜血。
你,还没有威胁本座的资格。厉闻昭的声音低沉且嘶哑,像是宿醉未醒,嗓音被熏染过。
九宸呼吸间全是腥膻的味道,他手撑在地上,却是如何都支撑不起半个身体,在相对的视线里,他就只能看见一双黑色的皮靴,踩过重重血污,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步调虽慢,但每一步,都像是在给他的生命做最后的推移。
厉闻昭咳咳,你休想折辱本王。九宸咳嗽着,聚起最后的气,想用掌风拍在自己的印堂。
然而厉闻昭指尖凭空一点,一道黑气倏然打偏了九宸的手,让他无法再做最后的挣扎。
你太弱了,厉闻昭缓缓走到了他面前,半蹲下来,以一种怜悯而又冷漠的眼色打量了九宸一番,你引我来这里,不过就是想看我跟素芷自相残杀而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当真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93章阿淮,来,让本座抱抱。
鬼域的天是暗沉的,透不出一点光亮,这里不知道下了多久的雨,将脚下的土地润的又软又湿,一脚踩上去,会留下鞋印子。
灵兽停驻在鬼域的入口,江淮翻身一跳,落在了地上。
许是下过雨的缘故,这里四处都浮满了浓雾,狂风哀嚎着刮来,带起一阵阵腥膻,稍稍用鼻子一嗅,便能闻见。
楠竹和白渺紧随其后,三个人站在鬼域的入口处,都顿住了步伐。
江淮站定了一会,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上次来这里时,桥下的死灵会因为闻到生气,聚拢上来,而现在,他们一行人并未对自己的气息有任何的遮掩,那群死灵却是沉在水底,瑟缩着,像是在畏惧什么,有些则在看到来者之后,沉的更深了。
这里血气好重,白渺皱眉,连雨都遮不住。
楠竹也意识到了这样的问题,他放眼望过去,却是什么也看不清,视线被浓雾阻断,目光过不了三尺的距离,便再也难看见东西了。
用蛟骨看一下厉闻昭在哪里。他对江淮说道。
嗯。江淮施术,蛟骨上登时缠绕起一层绯光,随着绯光的渗透,空中逐渐凝聚起一道细长的红线,蜿蜒着,朝前延伸去。
白渺好奇地凑上来:这是什么?
是法器里生的灵物,江淮回道,跟着它走,就能找到人了。
白渺若有所思地嗯了声,这是她第一次来鬼域,不清楚鬼域先前的样子,就只能凭借系统给的描述,往桥下面看,想看看这群死灵是长什么样的。
然而她刚往里瞥了一眼,就见那群死灵纷纷藏了起来,挤在水下,乌泱泱一片,晃得水面上涟漪不断。
真怪,我有那么可怕吗?她嘀咕着收回视线,跟上了前面两人的步伐。
蛟灵一直在前面给他们指引方向,几个人走上了长桥,谁都没有再说话。
江淮安不下心,干脆走得更快些,想要赶紧找到人,白渺跟楠竹紧随其后,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风雨交加的寒夜,鬼域里一片死寂。
雨不断斜潲过来,他们没有撑伞,就只能用灵气护住周身,来隔绝风雨,江淮心里装着别的事,捏诀的速度就慢了些,不过片刻,便被淋湿了小半身。
他用指尖拂掉脸上的雨珠,感受着雨落在肌肤上的那种凉意,一点一点的,像是渗入了骨髓。
因为忧虑厉闻昭的事,他这几日来都没怎么合过眼,人本来有点困意,倒是被这雨淋的,都散尽了。
江淮!白渺忽然在身后叫住了他。
江淮心里还在念着厉闻昭的事,闻声霍然一惊,这才回过神来,转头去看白渺。
白渺用眼神示意他去看前面。
怎么了?江淮觉得奇怪,但也按照她的意思去了,转回头,朝前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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