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华之前急着开始上课,让姚湛直接在裴寂旁边的空位坐下,本来姚湛还想中午去找班主任申请调座位,现在倒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上午的几节课,裴寂就趴桌上睡觉,谢云书连头都没回过一个,姚湛在这么正常的一个学习氛围里,适应得还挺良好。
周六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大家都有些浮躁。
因为后面一天就是星期天了,走读生还好,对于住宿生来说这就跟放风日一样,男生们约好了打球,女生们约好了逛街。
英语老师余音在上面讲阅读理解题。
谢云书开学时候第一节英语课一开口,就把全班都镇住了。
余音惊讶得不得了,毕竟她高一教谢云书的时候他还是哑巴英语、乡音英语的典型代表,不过短短一个暑假,谢云书居然说得一口地道的英伦腔。
奇迹啊谢云书。
余音犹如捡到宝,在英语教研室里使劲嘚瑟:我跟你们说我从自己上学到教书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谢云书这样的语言天才!
其他班的英语老师不信,把谢云书叫到办公室里一通考。
老师们个个泪流满面,恨不得直接从余音手里抢人。
余音让谢云书准备准备,找个时间专为他腾出半节课,让他向全班传授他进步神速的经验。
此刻的谢云书就站在讲台前,瞎几把漫天胡扯,反正不用负责:学好英语的三个要点,就是多听、多看、多说。
听嘛,大家都有随身听,我不太认识那些什么周杰伦啊SHE啊孙燕姿啊,倒是咱们课本里配套的磁带,我都听烂七八盒了;看呢,我平时在家也不看《情深深雨蒙蒙》《乌龙闯情关》这些电视剧,我只看CGTN,这个台大家都知道吧?就是中央电视台英语频道,上面有很多英文节目,建议有条件的同学主要是走读同学,每天晚上睡前看一看,还有多说
谢云书沉吟了下,继续绞尽脑汁地编:学英语最要紧的一环我认为就是多说,咱们学校虽然有英语角,但真正敢于到那里去锻炼的人不多,学语言还是要融入生活,所以大家最好尽可能在平时交谈里多说英语,哪怕说一两个单词短句都行OK,Thatsall。
同学们都惊呆了。
说得好!太好了!Wonderful!余音非常感动,大家鼓掌!
余音让每个同学都照着谢云书的计划列出一份英语学习计划表,并打算在月考后的家长会上向所有家长普及,请家长们配合监督。
谢云书刚坐回到自己座位,一个个充满仇恨的小纸团纷纷落到他身上和他的桌面上。
后来外班的人跟九班的人打听新大佬谢云书这人怎么样,九班的这位同学把随身听里的英语磁带翻了个面,一脸哀怨地说:大部分时候都挺好的,啥都挺好的,人帅,仗义,就是偶尔
偶尔怎么样?
九班人幽幽一叹:云哥什么都好,就是偶尔不做人。
余音让谢云书当英语课代表,每节课都要让他读大段大段的课文,连阅读理解题都叫他读题干。
谢云书读一句就停顿下来,余音再翻译讲解。
姚湛今天是第一次听谢云书念英文。
开口跪。
姚湛晚来学校一个星期就是因为在申城上英语口语辅导班,两个月的外教一对一辅导,都没能练出谢云书这么标准的英伦腔来。
都认真听啊,余音发现下面一阵一阵的小动作,手里的参考书敲了敲讲台,谢云书的口语放到培训班里要收好几百块钱一节的,我给你们争取来这么大便宜,你们都要好好珍惜!
夏客扭过头,很不走心地吹捧谢云书:一节课几百块钱,等读完这两个学年,我就成百万富翁啦!感谢我云哥!
姚湛坐在后排,看得很是困惑。
作为一个学神,姚湛对任何事情都从且从科学的角度来分析。
姚湛转着笔,若有所思。
一个人的体力和武力突飞猛进,可能是使用了激素类药物。
一个人的性格出现了巨大反差,可能是多重人格觉醒。
能拥有一口流利英文腔的人,要么在小不列颠国生活过很久,要么他从记事起就在学习这种语言。
以上所有情况显然都不能适用在谢云书身上。
姚湛对人向来不大感兴趣,但他对谜特别有探索的慾|望。
谢云书身上的种种谜团,很有意思。
谢云书终于读完了阅读理解的题干,坐下来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他在英语课上一向会开小差,刷点数理化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日带来的期待让全班同学都躁动得过分热闹,谢云书的心绪也有些静不下来。
也可能是余音让他分享英语学习的方法,将深藏在记忆里的相似画面又一点一点牵勾了出来。
谢云书的英语口语,是江行止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给他矫正出来的。
刚入职乔园不久,谢云书第一次做策划报告,台下有不少老外,全英文交流。
豪华宽敞的会议厅,江行止坐在首座,他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就是谢云书,这是一张备受瞩目的座位。
谢云书一身黑色正装,身姿笔直如树,他自信满满地站起来,才起了个头:雷迪斯安德杰特们
那几个从牛津剑桥和常春藤回来,与谢云书同期进入公司,但是职务待遇远不如他的高材生们立刻笑出了猪叫声。
其他高级主管们的素质要高一些,他们拿起茶杯,遮掩自己抽搐的嘴角。
怎么总助进公司,没有英语口语面试这一关吗?有人小声嘀咕。
这个职位如此重要,经常要陪着江总出国的。言下之意就是,带这样的人出国与人交流,很丢江总和集团的脸。
会议室里的人都坐着,唯有谢云书站在那里。
有好几秒的时间他的脑子都是断片的,脸颊和耳根滚烫一片。
他很多年都奋力不懈,考出来的证书摞在一起,几乎有他一半高。
他在前东家那,年年都是销售冠军。
但是在这里,好像一瞬间就被打回原形。
他没有看向任何人,更没有去看江行止。
他掐着自己的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拼命地告诫自己,输在英语口语上没关系,要是在这里躺平,他以后才真正爬不起来了。
谢云书用舌尖顶了顶腮,他微垂眼眸看着桌面上自己撰写的report,理了理思路,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作报告。
江行止就是在这个时候淡淡出声了。
一连串字正腔圆,流利华丽的英文,当中夹杂的好多个单词谢云书根本听不懂。
江行止那个语速,就像是BBC的主持人似的,还是脱口秀那种,词汇又异常生僻,总结起来就三个字,不是人话。
就在所有人面面相觑,都一头雾水的时候,江行止点了笑得最大声的那个人的名:Pleaserespondtothequestions。
那人放肆的笑容就跟一下子冻住似的,凝固在脸上。
他连江行止的问题都没有听懂,谈何回答。
江行止端坐着,全黑色调精装的会议室,他像是打在那里的一道光,腰背笔直如剑。
但他放在桌面上的双手虚虚交握,整个人的状态分明又无比轻松闲适,带着睥睨所有的掌控力。
他一一扫过会议室众人,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仿佛在说,我不是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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