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玲玲也凑过来看:原来这就是喜鹊啊,长得一点也不好看!
喜鹊的头、颈、背都是黑色的,羽毛也黯淡无光没有色泽,裔玲玲不明白这种鸟为什么会是报喜鸟。
谢云书好笑地敲了下她的额:你这个小颜控。
祝君兰包了馄饨,调了两种馅儿,谢云书爱吃的荸荠猪肉和裔玲玲爱吃的鸡蛋虾仁,一个个包得皮光肉紧,金钩紫菜的清汤做底,撒上虾皮、葱末、香菜,最后滴入麻油,鲜香扑鼻。
吃完早饭全家人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谢家人都信玄学,包括谢云书。
玄关那里挂着一本厚厚的老黄历,谢家人每天出门前都会撕掉前天的那张,也会顺便看下今天的黄历。
#2002年9月*日,宜开市,结婚,领证,嫁娶,会友,求学等#
谢祖望笃定地说:宜求学,今天的好事肯定应在咱小书身上!
谢云书仔细想了想,觉得不大可能。
今天又没考试,能有什么跟求学有关的大好事。
走出老槐巷,阳光漫天,市井的热闹扑面而来。
谢祖望弄了辆二手的摩托每天骑着去车行,他本来想把两个孩子都捎上,但谢云书一来为安全考虑,二来他跟玲玲都是大孩子了,同挤在摩托上不合适。
所以谢祖望每天只载走裔玲玲,谢云书仍然坐公交。
祝君兰今天不去工厂,就在楼下公司里办公,她把老公和两个孩子送到路口,裔玲玲倒坐在谢祖望的摩托后面,回收:兰姨再见!哥再见!
谢云书一眼看到公交车停在站台正将将要关门,他急喊了声:妈我走了!
三步并作两步地追过去,司机把门又给他打开了。
谢谢师傅!谢云书刷了公交卡,隔着窗户向祝君兰挥手。
直到汽车开动看不到他妈的身影了,谢云书才习惯性地往后门走,他怕踩到人,便一直低着头。
脚尖碰到别人的鞋,谢云书忙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
Nevermind。清沉的声音从上方传过来,难得碰到个比他高的人。
老外?
谢云书抬头一看,眼角禁不住抽搐了下:姚湛?
姚湛戴着耳机,白色的耳机线贴着脸,随着公车的启动一晃一晃。
海滨中学有谢云书和裴寂这种模样拔尖漂亮的人在姚湛还能获封校草,除了学神光环加成,姚湛的脸也是相当可以的。
姚湛的脸部线条很柔和,瞳仁的颜色偏浅,眼睛明亮,鼻梁笔直,嘴唇有一种嘟嘟唇的丰润感。
唇珠明显,好看得很纯很清爽,全无攻击力。
姚湛一脸平静地看着谢云书,跟他一副不太熟,也不至于不熟的普通同学的见面表情:Morning。
接连两个英语短句,谢云书还没太在意:早。
姚湛偏了下头:你不用英语回答我么?
啥玩意儿?
重生之后,谢云书第一次解锁@[emailprotected]这种表情。
你说的姚湛从微敞的书包侧袋里掏出随身听,按下倒放键,磁带咔啦啦地转动,他的嘴唇无声地一开一合。
谢云书认出那个口型是在读一,二,三,
他会意过来这位学神大人在默念倒带的秒数,又是一阵哑然。
姚湛操作了好几次才把磁带倒回到自己要听的内容,他又把随身听塞回到书包里,才继续接上刚才的话:能用英语交流就尽量使用英语。
谢云书:
srds,你也不用执行得这么彻底吧?
谢云书好笑地说:两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人在公车上讲英语,很容易被当成装逼犯引起公愤的好吗?
装逼有两种定义,一个是伪装出自己所不具备的特质,一个是以故意卖弄来获取虚荣心的自我满足,姚湛不赞成地蹙眉,说英语,怎么就是装逼了?
跟姚湛这种逻辑能力一流,但情商低下的人交谈是很费脑子的。
谢云书伸手进自己书包里也摸出来一个随身听。
他的举动如此明显,但凡是个识时务的人都不会再追着他问问题。
但姚湛显然不知道时务二字该如何规范。
姚湛挡住谢云书的胳膊。
你分享的英语学习的方法大体上没什么问题,但我怎么也没办法,从人教版的高中英语磁带里,学出一口标准的英伦腔,姚湛浅茶色的眼睛盯着谢云书,目光里大有不得到答案决不罢休之势,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真不愧是你,姚小纯。
对什么事情都如此较真。
不是我不念旧情。
实在是我特么的也不知道怎么从人教版的高中英语磁带里,学出一口华丽丽的英伦腔啊!
姚湛看谢云书愣神的样子,面露了然,又似极不赞成:你果然没有对大家说实话,谢云书,你这样不对,你可以保留你的学习方法,但你不应该误导
谢云书格开姚湛的手: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学英语的?
姚湛看着他,轻轻一点头。
谢云书微微一笑,沉稳说道:
我的气质你模仿不来,那种感觉我与生俱来。
姚湛:
谢云书戴上耳机,世界自动闭麦。
从老槐巷到海中只有两站,谢云书和姚湛一前一后下车。
海中校门口川流不息,学生们像一道道碧绿活泼的小溪,汇流进恣意汪洋里,满是生气勃勃。
少爷!陈传高兴地喊,小谢在那!
迈巴赫刚刚拐进海中门前的主干道,这会离校门口还有一点距离,前方一片攒动的白绿色校服里,谢云书的身影特别好认。
江行止坐直了身体,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驾驶座的椅背,冷白的手背上几条青筋凸浮,眼也不眨地看着。
十七岁的谢云书,白皙瘦削,五官轮廓已经具备成年后的清晰分明,阳光勾勒出他面庞上的每一个棱角,又为他镀上最柔软的光晕。
白绿相交的衣服,天蓝色的书包,金色的晨辉漫洒,世上最美好的颜色仿佛都凝聚于他一身。
江行止目光沉凝,眼角微有潮|湿。
十七岁啊,他的少年润玉无双。
谢云书旁边不远处有个男生不紧不慢地走着,江行止发现那人他也认得,姚湛!
他们同时走到校门口,江行止看到谢云书被值日生拦住了,然后姚湛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谢云书接过别在了胸口,原来是谢云书忘记带校徽,姚湛给了他一个。
江行止知道谢云书跟姚湛是同学,不过他俩高中不是关系一般吗?他记得谢云书跟他说过,姚湛在学校很出名,别说同年级,连我们海中初中部的人都知道他,只是我跟他不太熟。
谢云书那时候特别难为情地说,其实我中学时候有点独,跟谁都不是特别熟。
现在我来了,江行止满心里热流涌动,我再也不会让你独了。
就在这时,谢云书蓦然回过头来,隔着汽车厚厚的前挡风玻璃直直和江行止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