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隐忍怒火,蓄势待发的状态。
你怎么了?你在生气?谢云书一头雾水。
江行止瞥他一眼,睫毛里像是夹带了细细碎碎的冰雪,活似谢云书欠了他八个亿似的那般哀怨郁愤。
谢云书莫名其妙: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哪里招惹你了?
江行止锋利的眉峰拧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仿佛是难以置信谢云书居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
谢云书的确是接收到江行止这个眼神才后知后觉地琢磨过来,他好笑又略带气恨地磨了下后槽牙。
把江行止带上楼的时候谢云书一点没多虑,他觉得就算江行止和裴寂平时不合,眼下裴寂生着病,江行止也不该跟裴寂计较。
谁能想江行止的思路会偏到这个方向上去。
这飞醋吃得简直了。
谢云书低声解释:裴寂生病了,他家里没人照顾,你不知道他病得有多严重,昨晚如果我没赶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那话里满满的关心和庆幸几乎要满溢出来,江行止本就阴沉的脸色又难看了好几个度。
谢云书看江行止一脸抗拒的样子,便不说话了。
拈酸吃醋这种事谢云书本身是不会特别反感的,小醋怡情,但前提是对方吃醋的那个结是能化解的,谢云书觉得自己要是主动哄上去,江行止打蛇随棍上得要求他把裴寂赶出去,那他绝对做不到。
既然这个事情最终不可能按照江行止的心意去处理,那谢云书现在哄再多也没用,只能让江行止自个琢磨明白,把心胸放宽了。
沉默蔓延。
汽车沿着大道一路飞驰,司机老葛经过几个无人的巷子时试探地放慢速度,等着自家少爷命令他停车,江行止却一直没开口。
直到车厢里艰涩凝固的气氛被一阵嗡嗡震动声打破。
谢云书拿出小灵通一看来显,居然是班主任蒋华。
蒋老师?
谢云书啊,蒋华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在封闭的车厢里听得格外清楚,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是身体不舒服吗?
谢云书心里暗暗叫苦,一个从来没有半点行差踏错的学生偶尔迟到一回就要引得班主任亲自打电话来关心,他硬着头皮说:没有,蒋老师,我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可能要晚点才到学校
蒋华关心地问:遇到什么事情了?需要老师帮助吗?
不需要不需要,谢云书扯了个谎,是我乘的汽车抛锚了,在等修车的人过来。
江行止薄薄的眼皮往车内镜里一瞟,谢云书迅速捕捉到了那眼神里的意味没想到你还挺会撒谎。
谢云书忍着气,我撒谎是因为谁?你哪来的face鄙视我?
蒋华倒是对谢云书的谎话深信不疑:这样啊,那你有江行止的联系方式吗?他今天也没来。
江行止他谢云书往旁边座位瞅了眼,艰难地说,他跟我在一起,我们都耽搁在路上了
你俩坐的是一班车吗?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都生病了要请假,既然都没事就好,那你们路上小心点!
好的蒋老师,蒋老师再见!
谢云书头疼地挂完电话,对老葛说:麻烦您往回开吧,我们老师打电话来了,我得回学校去。
哦哦,好!司机老葛闻言应了几声,踩下刹车,准备调转方向。
江行止却硬梆梆地开口了:继续,往前。
谢云书扭头:你没听到老蒋打电话来了?
江行止不以为然,扬着下巴:找个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道路两边的树木再度快速向后掠去,谢云书语气有些不稳了:有话哪里不能说?你要他开到天上去?
谢云书喝道:掉头,停车!
老葛踩刹车,作势要打方向盘。
江行止看都没看谢云书一眼:往前。
油门轰一下,加速。
谢云书终于起火了:中市北路上有家拳击馆,要不要到那里去?
江行止又捏紧了谢云书的手,两个人交|缠的指骨在他的施力下几乎发出咔啦啦的交错声:你看到裴寂就把他带回家,跟我在一块就想拉我去拳击馆?
谢云书微眯起眼:你这样阴阳怪气就没意思了啊。
那什么才不叫阴阳怪气?江行止终于转过头,谢云书和他挨得很近,看到他的瞳仁黑得几乎深不见底,眼涡的中心仿佛有两簇冷火在燃烧。
江行止模仿着谢云书跟裴寂说话时候的语气:你在家得听我妈的话,否则我回来揍你!这样的话才不阴阳怪气吧?
谢云书的腮骨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压抑着嗓音,用尽最后的耐心想和江行止讲道理:你没看到裴寂生着病吗?他家里没人照顾,我们都是同学,你不帮把手也就算了,怎么还
江行止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哼笑,打断谢云书:我没你那么博爱的一颗心,这个也帮把手,那个也帮把手,天底下需要帮把手的人多了,每一个你都帮过去,你累不累。
说完这句话江行止还犹嫌不足,他盯着谢云书的眼睛从齿缝里一字一顿挤出四个字:中、央、空、调!
我是中央空调?谢云书生生被气笑了。
江行止张了张口,他想控诉谢云书就是中央空调,谢云书对自己的好和对别人的没有什么不同。
但他说出这些话又能怎么样呢?他又没底气给谢云书撂一句如果你给我的跟给别人的没什么不同,那我就全都不要了!
江行止只能悻悻住了嘴,把头转到一边去。
谢云书昨晚没休息好,整个人的状态都很疲惫,忍耐度难免降低,连跟无辜的司机说话都淬了火气:别绕来绕去了,给我立刻停车!
老葛连眼珠子都不敢转,飞快地把车子开进了一条死胡同里,这个胡同的尽头没有路,也没有人出入,既满足了谢云书的立刻停车,也满足了江行止的找个没人的地方。
然后老葛抖着嗓子说了句我去买包烟,几乎是跌下了驾驶室,遁了。
车上终于只剩了他们两人。
谢云书冷淡道:你要说什么快说,我听着。
江行止皱眉: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想让我有什么态度?
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这个态度江行止眼睫微微垂敛,面露受伤之色。
谢云书看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又软了下,耐着性子把声音放柔:江行止,你可以加入进我的生活,但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我有我自己的朋友,我有我要做的事情,你应该也有你要做的事吧?我们将心比心,如果我也粗|暴地干涉你,你会作何感想
江行止飞快地说:你可以随意干涉我,我不介意。
谢云书:
谢云书一夜就睡了三四个小时,太阳穴那里的神经有些抽痛,他按揉着额角,语气彻底不耐: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江行止抿了下唇:不能让裴寂住在你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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