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急遽的视野转变让贺峰有些不适应:卧槽,这么黑
怕了?清淡的嗓音,明显的挑衅。
贺峰血气又上涌:这世上能让我怕的东西还没生出来!
江行止忽地移开一只手,按下车内的一个掣键。
贺峰悚然一惊,耳畔风声呼呼似海潮卷涌,眼耳口鼻顷刻间被冰凉潮湿的物体灌满了,他慢了一拍才意识到那些沁寒入骨的颗粒都是雪花,江行止居然把他身侧的车窗降下了!
一丝猝不及防的心慌鬼爪般攫住贺峰的心脏,那是他长期游|走在暗黑世界边缘形成的对危险的本能预警。
弯道盘旋的山道,超高的时速,恶劣的天气如果说在这些条件之下飙车是一种让荷尔蒙飙升的刺激,是一脚天堂一脚地狱的冒险,那打开车窗就是赤|果果地挑衅阎王爷了!
寒风裹挟雪花,鬼哭狼嚎,如刀割面。
贺峰的眼睛被雪糊得睁不开,耳朵听不到,鼻腔和喉咙都被堵塞,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整个世界是眼往不到底的漆黑、冰冷,他的身体脱离了引力,抓着扶手的五指关节都要绷裂,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有半点松懈,他整个人都会被甩出窗外去!
停车!停车!贺峰仓皇大叫起来,但回应他的是更加激烈的引擎轰鸣,像是嗜血的野兽的狂吼。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不要命了吗?贺峰努力睁大眼睛,他看到江行止的脸也被雪花覆盖成白森森的一片,眼底里波涛汹涌的血色与不顾一切的戾气交织,像是从无间深处挣脱出来的幽冥修罗。
随着贺峰歇斯底里的大叫,江行止一脚将油门踩死,极速跑车嘶吼着,变本加厉冲进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
这小子疯了!那种疯狂的劲头竟像是想要殺了他,与他同归于尽!
贺峰蓦然意识到这一点,一霎那间全身的骨血都被雪花冻凝。
贺峰长这么大从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但是现在他结结实实得被吓到了,他一只手死死抓牢扶手,一只手在空气里抓动。
他毕竟还有应急应险的本能,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要找安全带,他必须系上安全带,他知道安全带就在他的肩胛边,他已经扯到了那坚韧的、富有弹性的带子,但他怎么抽都不能把带子抽出来。
江行止!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停车,停车贺峰在濒临绝望的大喊中瞪大了瞳孔,他看到山路的尽头,黑压压的山壁冷峻而沉默地等候在那里,而江行止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我操|你|妈
吱!
嘭!
贺峰凄厉的咒骂、车轮摩擦地面的厉啸和车身撞到护栏的轰然巨响几乎同时响起。
江行止在最后一刻扭转了方向盘,保时捷911独具特色的轻盈车身帮助它在短短数秒时间里做出了180的旋转,否则一旦让动力十足的车头撞上护栏,汽车就会直接冲出去再撞上山壁,整辆汽车带着车内的两个人,会撞得随身碎骨,片甲不留。
贺峰右边的身躯重重撞在车门上,他只觉得喉头一甜,血腥之气从肺部逆涌,疯狂剧跳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肋骨,腹腔内的五脏六腑统统搅拧成一团,痛得他全身麻痹,不能动弹。
咔哒,一声轻响,车门滑开。
贺峰滚跌了下去,地面铺满了莹白的雪霜,贺峰趴到地上,嘴巴一张,满腔浊|物混合着鲜血倾泻而出,吐到肝肠寸断。
溺水般的痛苦像爆|炸一样在他体内爆|发出来,心肝脾肺肾全都碎在了胸腔里,血肉模糊。
痛到极致便是神智的迷离,贺峰恍惚间已不知身在何处,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死去,直到他的衣领一紧,烂泥似的身躯被人直直提起,一个轻沉幽幽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宛如死神的忠告:
以后你再敢多看他一眼,我要你的命!
*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很抱歉,最近更新的很不及时,因为小墨生病了,很多的毛病来势汹汹,反反复复,呜呜呜,每次更不了的时候我总觉下一天我就能行了,所以一直没有请假,真的很对不起我的小伙伴们,也谢谢大家一直到现在都还支持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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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天蝎座的死神。
胡璟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半醒半梦了,江行止开走了他的车他也懒得再折腾别的,就在会所里要了个房间直接睡觉。
手机一响,听筒那边警笛混合着无数人的叫喊,沸反盈天,胡璟喂了好几声才听到有人大声说:喂?我这边是交警,你是沪AXXXXX车号的车主吗?你的车在西山山道上出车祸了!
外面下着雪,胡璟风风火火地先赶到事故发生地,一眼就看到自己那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国外弄回来的最新款保时捷911GT3横在山道上的栏杆前,冰蓝色的车身一半被雪覆盖,一半沉在山壁冷黢黢的阴影里。
保时捷的保险杠掉的远远的,地上满是车灯破裂的玻璃碎片,几个交警在地上拉了条线蹲在那儿,不知研究什么。
顾不上心疼自己的爱车小老婆,胡璟拽住一个交警,急得嗓音里都带了哭腔:车里的人呢?我表弟没事吧?
交警告诉他人送医院去了,胡璟又连滚带爬往医院狂奔,刚过了拐角,就看到江行止坐在长廊尽头,身上只穿了件黑色衬衫和羊毛衫,大衣随手搁在旁边的塑料凳子上。
胡璟冲过去:我的小祖宗,你没事吧?
表哥,江行止站起来,他的头发和身上因为潮湿衬得光泽漆黑,越发显得脸色冷白,看上去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他很内疚地说,不好意思,我把你的新车弄坏了。
别管他妈的车了!胡璟拉着江行止上上下下地摸,你有没有伤到哪里?你要是有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向冰姑姑交代!
我没什么大事,江行止往前面MRI室紧闭的大门指了指,贺峰在里面,他没系安全带,受了点伤,在里面做检查。
胡璟这才想起还有个主儿:贺峰伤得怎么样?
话音才落,MRI室的门开了,护工把贺峰推了出来,胡璟瞅眼过去,贺峰也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闭着眼睛,脸上青黑交错好像个鬼,堂堂过江龙真的瘟成了个海里鳖。
胡璟忙问医生情况怎么样,医生说初步检查伤者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轻微脑震荡,最严重的是腹腔内有出血点胡璟自己组织了下意思贺峰死倒是死不了,但人要受不少罪。
幸亏伤的不是他们家小太子,胡璟很不厚道的庆幸。
到底怎么回事啊?贺峰回家要你送?就算你送他回家,怎么跑西山山道上去了?跟着护工一路把贺峰送进单人病房,胡璟和江行止在门外等贺峰家的人过来,胡璟终于有时间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