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抢着担当,听得祝君梅鼻头都发酸了:姐,你好好听他们说话,他们不是那种瞎胡闹的孩子
她还靠近了祝君兰的耳朵,用只有她姐能听到的音量说:这种事,咱们千万要讲究方法,年轻人不能逼的,你现在要是激烈反对,反而跟催化剂一样,咱都是过来人
祝君兰举起鸡毛掸子。
江行止眼明手快地把谢云书往旁边一推,那鸡毛掸子就对着他的腿落了下来。
谢云书委屈地喊了声妈,想让他妈下手轻点,江小花很不禁打的然后,他愣住了。
江行止和祝君梅也傻眼了。
祝君兰微弯腰,鸡毛掸子一下,两下,轻轻掸在江行止的大腿上。
黑色的毛料长裤上,沾了许多白色的毛。
原来谢云书穿了件白色的海马毛衣,毛毛沾了自己和江行止一裤子。
祝君兰给江行止掸干净,又把谢云书拉过来掸。
把他俩裤子弄干净后,祝君兰一手一个戳他们脑门:车门也不关,难为情不?要是把你们四姨给吓着,四姨夫得过来剥你们的皮!
妈?
兰姨?
谢云书和江行止一个张大嘴巴,一个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祝君梅愣过之后笑起来:姐你这话说的,我吓着什么呀我?这是咱自家孩子,我给他们吓着,还是他们姨么?我看是你把俩孩子给吓着了!
祝君兰没像一般的准婆婆或准丈母娘那样,追问江行止的家庭环境和背景构成,也没有说诸如小江,我把我的宝贝儿子交给你了或者小书,你不要欺负小江之类的常话。
她只是温和地望着两个呆呆看她的孩子:你俩既然好着,那就好好得好,以后闹个矛盾什么的,都记着今天你们两人说过的话,记着你们护着对方的那份心,要是哪天不想好了
不会的兰姨,江行止反应很快,我们会一直好着的!
嗯,好,都累了吧?去沙发上坐着,我给你们弄点水果。说完祝君兰去了厨房,祝君梅也挺着肚子跟进去了。
沙发上,谢云书和江行止挨肩坐着。
谢云书游魂似的,眼神儿都是飘的:我妈,那是什么意思?
江行止捏住他的手,嗓子眼也哽塞着:你妈,同意我们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江行止把他的手拿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疼吗?
不疼。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底看到梦幻般的恍惚和不真实。
还是江行止先定下神,美滋滋地笑了:不是做梦,咱妈肯定是早就猜到了,我就说她喜欢我么。
谢云书手肘拄着膝盖,将烫热的脸颊埋进自己的手心里。
江行止揽住他的肩膀,发现他的身体在不住颤抖。
祝君兰对他性向的态度,一直是谢云书最大的心病。
高兴么,江行止抱着他像哄小孩儿一样微微晃动,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该高兴的,嗯?
谢云书的脸移到他的臂弯里,在江行止的胸膛和手臂构筑的小小空间里,深深地呼吸,把涌出眼角的潮润湿意全都留在江行止的衣袖上,片刻后他扬起脸,笑如金光破云,璨若星华。
水龙头哗哗流进下面的水果篮里,祝君兰摘着草莓上的萼片,祝君梅挽起袖子要帮忙,被她挡开:这水凉,你别搭手,往旁边站站。
祝君梅在一旁仔仔细细观察她姐的神色,发现祝君兰是真的全无芥蒂,这才彻彻底底松出一口气,忍不住问: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俩孩子?
祝君兰嘴角溢出一丝笑,默认。
哎呀你真是,你一早也不告诉我,这冷不丁的,真是让我吃了一惊!祝君梅抱怨地瞅了她姐一眼,拿过几个苹果来削。
祝君兰带着笑意的眼睛瞥向她,似乎也是有点意外:我倒没想到,你会向着他俩。
你以为我会支持你拿鸡毛掸子抽他们么?祝君梅跟她姐说话不用遮掩,说实话,这也就是小书跟小江了,要换了咱家别的孩子,我肯定是觉得不靠谱,小书向来有主意,做事有分寸,小江也哪儿哪儿都好,那俩孩子太让人放心了!
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祝君梅就忍不住唏嘘了:小书跟小江,也是真的般配啊,俩人那模样、性情、才干、人品都是打着灯笼找不着的,样样都般配,站一块简直赏心悦目。
祝君梅絮絮叨叨地说着,慢慢地蹙起了眉,作为长辈,那阵激动的情绪过后,她就开始深思熟虑了。
她一叠声地追问祝君兰:就是小江家里,不晓得能不能同意啊?他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你问过没?小江是独生子么?要是他家里反对怎么办?还有以后,他们怎么要孩子?是领养呢,还是过继呢?
祝君兰好笑道:你这心操得也太远了,他俩才几岁呢。
祝君梅眼一瞪:能不操心么?俩孩子既然处上对象了,这些都得早早盘算起来啊!
小江家里会怎么想我不管,祝君兰已经知道江行止是江南首富乔乐山的外孙,但她并没有被唬住,只要我儿子喜欢,他要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他们能皆大欢喜最好,万一小江顶不住压力,那也是他的选择。
祝君兰摘完全部草莓,倒掉脏水,仔仔细细再淘一遍:只要他俩想好着,我这个当妈的就支持,他们想去国外结婚,我就给他们办婚礼,他们想私奔,我给他们买机票!要不能一直好到底,也没什么,他们现在在最好的年纪谈恋爱,彼此留给对方的,都是最美好的记忆,就算以后分开了,我儿子多的是人爱,我们家小书我了解,他不会作践自己的。
祝君梅听得一愣一愣,最后发自内心地感慨:姐,你这妈当的是我真是太佩服你了!小书有你这样的妈也是福气!
祝君兰笑着摇头:那是你还不够知道我儿子有多好,小书才是我的福气
滴!滴!接连起伏的喇叭音打断祝家姐妹的交谈。
谢云书和江行止也走了出去。
门外停了好几辆车。
谢祖望带着裴寂和裔玲玲把老槐巷那个房子里的最后一点杂物搬了回来,谢云书的大伯、六叔、小舅家,习海英和习文一家很多亲朋好友都过来了。
房子里挤得满当当,热热闹闹的。
午饭订在外面的饭店,众人坐在客厅里先歇脚,等着还没到的人,习海英迫不及待地问:小书啊,听小文说你们公司有人投资了两千万,你们几个小子,现在全都是大富翁了?
谢六叔吃惊:乖乖,那小书以后不是要比老二还有钱啊?
谢祖望拍腿大笑:我儿子肯定得比我有出息啊!
习家兄弟的父母对谢云书的感激不是三言两语能形容的:要不是小书,我们家两个小子到现在还在外面胡混呢!
当初他们几个小孩子要开公司,我还当他们闹着玩呢,谁晓得真被他们搞出名堂来了!
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孩子们也围簇在一起。
裔玲玲许久不见她哥,抱着谢云书胳膊不撒手。
你中考准备得怎么样了?谢云书问她。
裔玲玲得意地仰着小脸:我二模进年级前十了!
裴小狗呢?最近在家里有锻炼没?
裴寂正蹲在地上开谢云书带回来的一个行李箱,谢云书说里面装的都是给他们的礼物,闻言他转过屁股:你跟小江子又想给我洗袜子了不?
嘚瑟的你!
谢云书又回头,他表弟祝海洋正趴在他沙发后背上:还有你祝海洋,你今年
哎妈呀我哥!祝海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好容易回家一趟,别老跟俺们小爹似的叨叨嘛!
小爹俩字把整个客厅的人都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