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哗然的同时,说这话的人脖子一歪,就软软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大家低头看去,他脖子上多了一道细细的透明琴弦,竟然瞬息之间就被取了性命。
而琴弦另一端
连在松亭雪手上。
唐烬紧紧抱着他的手臂:师兄!你快醒醒!
松亭雪不为所动,身上的魔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起来,眸子立刻转为猩红,再次入魔!
场面失控,参选者们乱成一团。
就在此时,明心长老从高台上飞身而出,凌空启动了明音岛上空的剑阵结界,紫色华光直指松亭雪而去。
逆徒松亭雪勾结魔族,残害同门,罪不可赦就地诛杀!
明心长老厉声大喊:凡在此战中出力者,皆可入我明音!
他衣袍猎猎,看向松亭雪的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此时明音岛的剑阵里,一半被松亭雪的魔气充斥,一半被明心长老的紫色华光占据。
明音弟子和参选者们逃窜其中,有人想趁乱离开明音岛,却猛然发现这剑阵只进不出,他们被关在了里面。
要么战,要么死。
很快地,岛上所有人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大多数人都站在紫色华光之下,脸上挂着虚假的愤慨和凛然,准备在大家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凑过去补上一刀。
而松亭雪这边,只有唐烬一人。
唐烬手执长剑,护在松亭雪身前,剑尖所指,是往日敬爱的师尊。
师尊,您若是执意要杀师兄,就先从烬儿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他字字铿锵泣血,明心长老却不为所动,怀中雾散琴上莲花盛放,流光溢彩。
烬儿,让开。
师尊!
唐烬!明心长老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渊,你师兄已然入魔了!他刚才还打伤了你,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快过来!
他没有!唐烬回头看了松亭雪一眼,对方的眼睛仍是猩红,紫黑魔气不断从他眉心溢出,看起来痛苦非常。
师尊,这些魔气才是蹊跷,它们从何而来,我们根本没有弄清,怎么能就这样对师兄痛下杀手呢?!
唐烬脸上有泪落下。
不要再说了!让开!明心长老的手指勾起琴弦。
海风呼啸刮过,掀起一人高的巨浪。
唐烬以一己之力迎上,被明心长老的音浪弹开,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去帮他。白藏忽然道。
刚才他一直没有动作,就是在暗暗观察松亭雪身上的魔气。松亭雪这次入魔和刚才稍有不同,心魔并未出现,且这些魔气似乎不太受他控制。
更像是魔气在控制松亭雪。
但白藏现在目盲,席风不敢直接离开,犹豫道:师尊,那你
你去便是。
席风咬咬牙,召出陌刀赶往唐烬身边。
江揽月亦从高台上跃下,去另一边牵制明心长老。
四人交战,三对一的局面,明心长老仍以碾压之势稳占上风。
白藏躲在暗处观察着明心长老,他招式古朴,琴意超然,灵力之强连一剑动河山的江揽月都望尘莫及,竟已隐隐有了仙姿。
天生半仙之体,名不虚传。
只是这样看来,明心长老不仅没有入魔,甚至已一只脚踏入了仙界,又怎么会为一己私情戕害自己的徒弟呢?
白藏还在凝眉细思,不得要领,那边就已陡然生变。
先是明心长老虚晃一招避开江揽月,接着推开上前拦他的席风,雾散琴在手中瞬间化为一把锋刃长剑,直刺松亭雪而来。
席风立刻回身,但已经来不及。
速度太快了,他只看到一片紫白的衣袖在眼前划过,下一瞬明心长老就已经到了松亭雪跟前。
松亭雪发现了他,猩红的眼眸中回复些许神采,嘴唇微张,似是在叫师尊。
但他的师尊却没有看见。
又或是视而不见。
危险已经近在眼前,松亭雪仍然没有察觉。
海风吹起浓重的腥咸味道,漆黑的海面下暗潮涌动。
这一剑轻而易举,一剑穿心。
血花四溅,握着剑柄的手一颤,然后慌乱地收回:烬儿!!!
唐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比师尊更快的,但他这么想着,就做到了。他将身躯挡在松亭雪身前,替他受这一剑,继而跌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我说过,要杀他,就先杀我吧
松亭雪抱着唐烬,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中有一瞬间恢复清明,接着又坠入更疯狂的血色。
呃啊啊啊啊
松亭雪的吼声荡起明音海域的惊涛骇浪,魔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集他一身,整个人如同刚从地狱中归来的修罗。
所有人都面如土色,争先恐后地向岸边跑去,想要逃离明音岛。
但护岛法阵还没关,没有人能离开。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修罗一步步走来,将他们寸寸撕碎,挫骨扬灰。
修罗脚下是鲜血铺成的黄泉路,海风将他的雪色长发吹起。
像一面孤独摇曳的引魂幡。
画境渐渐分离崩析,周围的人也消失不见。
一块金色残片自松亭雪体内浮现,飘至席风手中。
破境成功,传送法阵开启。
不多时,他们一行五人就回到了舟山岛的街上。
先前颜如玉在这里把他们坑进了画境,等他们好容易破境出来,那厮早就不知所踪了。
不过这会儿也懒得管他。
第一件事,席风先掰过白藏的肩膀,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尊,看得见我吗?
白藏笑着拍掉他的手:看得见看得见,一清二楚。
那便好。
第二件事,席风又对大家道:松亭雪彻底入魔后,瞬间白头。
江揽月:你的意思是
应该不是教唆江破月的那位。白藏接过话头,你们还记得我们初到舟山岛时,那老人家口中的白无常吗?
你是说松亭雪就是那个白无常?江揽月稍微一想,便赞同道,他入魔后大杀四方,如果没有被明音抓住,逃了出来,在周围城镇里行凶也是极有可能。
这样一分析,大家都倾向于松亭雪就是那白无常。
他虽然也是个可怜人,但造下这么多杀孽,已然不能再被原谅了。
一行人边说边走,行至一街口茶摊时,江揽月忽然拔剑,冲着一人刺去。
大家惊骇地看过去,与江揽月打成一团的,赫然就是那白衣白发,腰间系着头骨的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