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再次敲响,表示这次穿针乞巧结束,得巧者就是这位穿鹅黄襦裙的姑娘。
哎呀,我就差一点点!旁边穿粉裙的姑娘懊恼地一跺脚,娇嗔了一句,却并不真的生气,仍是笑吟吟地捧了礼物给得巧的姑娘,莺娘,恭喜你!
多谢钰娘!你也很棒呢。莺娘一一接过礼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走,咱们去下一个!
姑娘们连连应声,鱼贯下了楼梯,手挽着手,提着灯笼和礼物,欢快地往前去了。
人间真好。白藏在席风身后笑道。
他们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满目华灯彩绦,姑娘们的裙摆比霞光更绚烂,欢声笑语胜却无数仙音天籁。
是了,人间真好。
席风抓住白藏的腕子:走,师尊,我们去那边看看。
兰夜斗巧中排场最大的一项寻巧,马上就要开始了。
刚才穿针的几个姑娘也到了这边,手上还多了巧果、糖人等吃食,兴高采烈地边吃边挤过来。
钰娘志在必得:这次我一定要赢过莺娘!
噗莺娘掩唇低笑,好好好~
劳驾问一句,这寻巧是怎么个玩法?席风恰好在钰娘旁边,便向她问道。
钰娘一听是个臭男人来搭讪,本不欲理,忽而又看见旁边的白藏,小脸一红,忙正了正神色,解释道:在我们姑苏,每逢乞巧节,城中各处都会藏下很多用菱角莲藕雕刻的小物件,所有人都可以去找,找到的越多,讨的巧就越多。
莺娘看她一眼,揶揄道:这些小物件还可以用来赠予心上人,寓意情深义重。钰娘你可要多找一些啊~
莺娘!
也不等席风道谢,钰娘就害羞钻进人堆里去了。
席风听懂了规则,狡黠地捏捏白藏的手腕:师尊,一起寻巧去。
白藏睨他一眼:怎么,你有心上人要送?
当然有啊。席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白藏没料到他的答案,愣了一下,就被席风拉着走了。
菱角莲藕雕刻的小东西,搞不好会藏在什么边边角角里,怪不得要打着灯笼找。席风举起灯笼,贴着墙边一点一点看过去。
白藏落在他身后好几步远,斜斜打着那只白兔灯笼,不找也不看,就这么静静跟着。
一直走到下一个路口,席风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回事!他回过头,叉着腰嚷嚷,我看着姑苏城里根本就没有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不远处白藏头顶的香樟树上,挂着一只莲藕雕成的小船。
小船只有半个巴掌大,染了胭脂色,船篷上并肩停着两只绿豆粒大的小鸟,憨态可掬,栩栩如生。
有风吹过的时候,小船载着小鸟摇摇晃晃。
别动。席风忽然走过来,几乎是和白藏脸贴脸站着。
白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下子紧张起来,浑身一动不动地绷着,眼睛直直盯着近在咫尺的席风的喉结。
眼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近,他的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但席风只是伸出手去,凝灵力为刃,切断细线,再稳稳接住落下的小船。
他会心一笑,递到白藏眼前,找到了。
白藏:
哎,师尊去哪儿?
白藏没理席风,乱七八糟地往前走着。
从席风说心上人的时候开始,他就乱了,一直到刚才,他竟然恍惚间以为席风是要吻他。
简直疯了。
席风跑了几步追上来:师尊,你怎么了?
白藏根本不敢看他,可又被拦住了去路,便只好低着头别扭道:没怎么。
是不是不舒服?席风把脸凑过来,仔仔细细地观察白藏脸色,倒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白藏把他的脸推开:说了没事。
好吧。席风应了,但还是担心,便四下看看,指着一处人少的地方道,去水边休息一会儿吧。
你不找了?
一个就够了。席风晃晃手里的小船。
白藏看了小船一眼,什么也没说,径自向刚才他指的地方走去。
这里是放许愿船的地方,现在还没什么人来,等再晚一些,少年少女们就会带着自己的小船,来水边许下心愿。
白藏拣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席风也挨着他坐下,一时无言。
不远处,有一座纸扎的鹊桥横跨在齐门河上空,桥上铺满了鲜花,吸引了不少萤火虫过来,染了一片荧光点点,如梦似幻。
河边来来往往的人也越来越多。
师尊,快看。席风忽然唤他。
白藏抬起头,刚好看到第一枚烟花袅袅升到半空,在夜色中炸开一朵金莲。
随后,第二枚第三枚也相继升空,而后烟花四起,缠绵绽放,开成一片火树银花不夜天。
他们身边已经聚集了非常多的人,大家手中都捧着自己做的小纸船,对着鹊桥上的牛郎织女,虔诚地许下心愿,再放进河里。
天上的烟花映着水里的船,小船儿载着心愿,在长长的星河中渐行渐远。
白藏痴痴地看着烟花,完全没发现身边的席风也在痴痴地看着他。
师尊。烟花快放完的时候,席风轻轻拉过白藏的手。
白藏收回目光,不明所以。
我
席风深吸了口气,望着白藏,把手里的莲藕小船放进他的手心: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76、姑苏夜(十七)
什么?
白藏呆呆地看看席风,又看看手里的莲藕小船,一时间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给心上人吗?白藏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席风注视着他,字字温柔:是,是心上人。
眼前人,就是心上人。
白藏眨眨眼,把这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而后慢慢睁大了眼睛,里面盛满了不可置信。
看他反应,席风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这般行径果然还是太过惊世骇俗,把师尊吓到了,只好无奈笑笑:你不用回应我。就当讨个好彩头收着吧。
说完便佯装无所谓的样子,把头转了过去,不敢再看他。
啊白藏望着席风的侧脸,张口几次,最后还是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不要回应的么。
白藏垂下头,胭脂色的小船静静躺在他手心里,沉甸甸的,上面还残留着席风的体温,几乎有些烫手。
烫得他素来冰冷的心,都跟着变得火热。
放船的人群一直到后半夜才逐渐散去,后来街上又举行了游街活动,但是他们没再去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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