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刚才就是在看这棵藤,从地缝中艰难地探出头,张着细小的须,抓住一切它能抓住的东西,继而攀上更高更远的地方。
我过去也很弱,只能依靠你。席风偏过头,目光回到白藏身上,现在我可以和你并肩,也可以保护你了。
白藏笑笑:嗯。你已不需要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席风忽然严肃起来,他意识到,白藏的想法可能有一些偏差。
但白藏摇了摇头:我知道。
我只是有点累了。
白藏一歪身子,碰瓷似的倒在席风怀里。
神魂相触的感觉是微妙的,他像是一块冰融在席风身上,变成柔软的春水。
席风伸出胳膊,从背后将他整个圈住,抱紧。
你累了就靠着我歇一歇,想睡多久都可以。席风的声音低沉缓慢,但是,你不能不醒来。
刚才小屋里他那样苍白无声地躺着,险些把席风吓死。
白藏轻笑:我偏不醒,你能奈我何?
那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席风低着头,忽然伸手掰过白藏的脸,强行与他对视。
他是在开玩笑,但眸子里的脆弱和深深倦意,也是真切存在的。
白藏,别离开我。席风一手扣在他脑后,一手捏着下巴,不加商量地直接吻了上去。
白藏只挣了一下,而后意外地顺从与配合,几乎是予取予求,唇瓣被生涩的吻技弄得又红又肿。
席风面露愧色,觉得有点抱歉,却猛地听见
「还还想要。」
你席风眼中一暗,理智瞬间被抛诸脑后,直接压着白藏,再次啃咬上去。
天堑边的悬石上,两道神魂渐渐融为一体,被山风吹得金光四散。
良久,小屋里的两个人才一起醒来。
青羽自来熟地端着茶杯坐在桌边,笑意浓浓:你们醒啦。
席风:
「这个人怎么也在。」白藏心里道。
席风从地上起身,给他掖了掖被子:青羽上仙带我找到你的。
哦。白藏收回目光,看向席风。
「你果然能听见我的心声。」
席风轻笑一声,俯下身,在他耳边道: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我?
说完,还顺势偷了个香。
「哎呀旁边有人」
白藏翻个身,拉起被子蒙住了脸。
席风心中柔软得都要化了,没再去逗他,轻轻落下床帏,转身打个手势,把青羽叫出去了。
他醒了,应该就没事了吧?席风问。
青羽点点头:多加休养即可。
得了他这句话,席风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他们在外屋坐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点灯,黑咕隆咚地大眼瞪小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是被踹开的,竟然直接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风雪呼啸着闯了进来。
折情踩着门板进屋,再转身把它抬起来,安回门框上。
收拾妥当,一道幽紫色魔焰燃起,将房间照亮。
折情回过身,冷不丁看见桌边齐齐瞅着自己的两个人,被吓得一个激灵。
你们俩是鬼吗也不点灯!他咆哮道。
席风一脸无辜:我不知道能不能点。
折情简直想把他扔出去。
但忍了又忍,终是没说什么。
鼓囊囊的乾坤袋搁在桌上,折情开始一样一样地往外掏东西。
起初是各种各样的仙药灵果,席风不认识,但能觉出它们灵气充沛。
后来的东西就变得古怪起来,各种鸟类的脚爪,蓝色的亮晶晶的鳞片,甚至还有一些不知什么动物的粪便,被冻住了,硬邦邦得像一堆石头。
最后,他竟然掏出一只比人还大的鸟来。
它已经死了,细长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致命伤痕,死得干脆利落。
夜鸦!青羽叫出了它的名字。
席风不确定地问道:这些做什么用的?
不会是要给白藏吃吧。
折情果然道:给你师尊准备的药。有一些只有昆仑才有,要不然我才不来这鬼地方,冷死了。
青羽在一旁探头探脑,啧啧道:真要给白藏吃这些啊。
看起来不太能入口的样子。
席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急忙拦住折情:我师尊他不能吃东西。
白藏神魂有损,复活后无法融进原来的躯壳,只能以灵力维持。
我说了这是要吃的吗?折情冲他俩翻个白眼,他虚弱成那样,也就只能泡泡药浴了。
泡药浴啊席风放下心来。
然后便和青羽一起帮着折情,把那堆东西都一一处理好。
在哪里泡呢?席风又问。
这个茅草屋里站了他们三个大男人和一只死夜鸦,已经非常拥挤,实在没有地方再摆一只大浴桶。
折情揉揉酸痛的老腰:屋后面有个冷泉,但是你得想法子让它热起来。
这个简单。席风立刻跑了出去。
昆仑的风雪总是彻夜不停,冷泉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席风先在冷泉四周落下结界,把风雪完全挡住,再在结界里燃起几处焚骨天火,将积雪渐渐融化。
初步收拾妥当,他又跑回屋里去,把那些东西都搬过来。
折情和青羽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揣着手齐齐站在旁边看他跑来跑去。
总算全都搬过来以后,席风抹了把汗:然后直接放进冷泉里吗?
对对对,全放进去。折情指挥道。
席风便又一股脑儿把他们都扔进水里。
苦涩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折情走过去伸手一试,忙叫他:水温不够,再弄热点。
席风赶紧又放出焚骨天火来把水烧热。
随着热气渐渐氤氲蒸腾,水里那些东西竟然都化了,彻底溶在泉水中,变成黑乎乎的药汁颜色。
行了,把你师尊带过来吧。折情伸了个懒腰,最后嘱咐道,你记得维持冷泉的温度,每晚这个时候带他来泡两个时辰,连泡九天,他的神魂会稳固很多。
席风赶紧应下。
方才他们走后,白藏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醒来时,正被席风抱着往外走。
唔去哪儿?他抓着席风的衣裳,因为冷而往怀里缩了缩。
给你准备了药浴。
席风一直抱他到冷泉边的石头上坐下,再伸手帮他解开衣带。
白藏伸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药汁,抽抽鼻子,嫌弃地按住了席风的手:我不想泡。
席风停下动作,冲他挑起眉毛。
「看起来好恶心啊闻着还有犀牛粪和夜鸦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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