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那家店铺很简陋，只有店主一个老雌虫。

您吃过了吗？

当然了。

莱尔眉眼弯弯，催促他快吃。

克洛尝了一口那份面，火红的辣酱在碰到舌尖的瞬间就爆发出一种刺痛感，让习惯了营养剂的口腔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克洛咽下去。

剩下的菜他每份都吃了一些，酸苦辣咸，头一次尝到这么多的口味，克洛越吃越沉默，最后一道炒菜被咽下去，他转头看莱尔。

对方一直在看他进食，姿势都没变。

您亲自去的吗？克洛问，雄虫保护协会没有给我打电话，让您这么劳累，是我的错。

莱尔摇摇头：雄虫保护协会理解我。

他又问：你不喜欢吗？

克洛：不，只是您对我很好，让我很惶恐。

不要怕，不管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但以后我都会对你很好的，他说着调整了一下坐姿，面对着克洛，我保证。

克洛敛眸，这次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口：您不会再打我了吗？

他说话声音很轻，但莱尔还是听到了，他有些疑惑，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嘴张张合合，看着克洛坚毅的侧脸，还是闭嘴。过了几秒他回答：不会。

感谢您，克洛握紧的双拳舒展开，不过您以后还是小心些，很少有店铺卖这些食物，买的雌虫也不多，我怕您会遇到危险。

不会有什么的，去这家店的都是雄虫，这家店的店主我也告诉你了吧，他是一只年老的雌虫，很温和，莱尔轻轻笑了一下，不过就是速度有点慢而已，更何况，帝国的警力还是很好的。

这样的话，那下次您直接告诉我店名就好，我也想去看看。

啊也可以，它就在离别墅不远的那条最繁华的街，顺着街道往里走，最里面一家很店铺，看起来很破旧，招牌可能看不太出来了，不过你找不到的话可以去那条街上随便找一家店问问，那位店主叫勒库里。

莱尔的脸已经完全变化，五官变得更加冷硬，除了皮肤有些白，身材有些瘦削，长相什么的都和一个雌虫没什么差别。

在垃圾星活下去靠的就是速度，从莱尔走出房门到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半小时，那些出去的雌虫也慢慢回来了。

街上的雌虫都似有若无地扫过莱尔怀里的纸袋，看到里面的东西又收回眼神。

跛子。有的雌虫经过他是会笑着说一句。

莱尔沉默前行。

脚上的疼痛并没有影响到他，但右脚大拇指还是无意识地翘起来了，导致他走路还是不太自然，看起来确实像个残疾者。

莱尔把那袋子东西抱在怀里，时刻提防真的会有雌虫觊觎这些。

等到了垃圾场雌虫已经走光了，只有几个年老的雌虫还在翻找，他们动作一会儿，就会坐下来喘息。

幸好，莱尔想，呼了一口气。

想要的东西还没被拿走。

莱尔快速地靠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需要的东西拿走抱在怀里，当他挪走一块铁板往下扒拉的时候，看到了一缕黑色的头发。

那头发掩埋在污泥和塑料下面，察觉到头顶重物被移走还颤抖了几下。

谁躲在这里？

垃圾堆最下面都是污泥和下水道的脏东西，那些来找东西的雌虫不太会扒拉这些。

莱尔蹲下来抓住那缕头发，对方开始挣扎，但力气明显不足，于是很轻易地，一个完整的头颅显出形状。

对方暴露在空气里的瞬间就开始不发一言地疯狂挣扎，污泥都甩在了莱尔脸上，瘦弱的身体不停颤抖。

莱尔在看清他的脸的时候就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他手有点抖，连带被抓着的头颅也有点颤抖。

面前的雄虫真的和之前看到的一点都不一样了，之前那么高高在上的雄虫，现在身上是泥巴也挡不住的伤痕和血迹，脖子上还带着一个项圈。

劳安。

名字被念出，手下的雄虫停止了挣扎，他抬头看。

雌雌你你你认识

有那么一瞬间，莱尔以为这是自己之前那个梦，劳安的脸就这么摆在自己面前，只不过脸颊不再干净，说出来的也不再是那些恶毒的话。

莱尔盯着劳安的脸，还没来得及舒缓神经，劳安就不再动了，声音也彻底消失。

劳安大概率也是同一批被送过来的，他不是年老的，但是身体却是很虚弱，躲在这里可能也是因为看到了那群雌虫对雄虫的掠夺，情急之下才钻进了垃圾堆里。

空气不算通畅，更何况是待了这么长时间，撑到现在已经是这个家伙的极限了。

莱尔手指微松，梦境再一次被强迫结束。

东西被找全了，莱尔放开他的头发，转而抓住满是脏污的手腕。

找个地方吧，安葬了你，怀里东西太多了，更别提脚上还有伤口，走路真是不太方便，和坐悬浮车的还是比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17、还是回来

最后莱尔也没能把劳安好好安葬。

这里没什么地方是安全的，附近也没有火葬场什么的，没有别的办法，莱尔把他埋在了一棵不知名的树下。

坑是他用一块铁板挖出来的，中等深度。

最后一捧土覆上，这块地面和其他的有些不同。这时候树上都是黄色圆形树叶，稍微有点风就会旋转，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一个个的小球。

莱尔不长的指甲里塞满了淤泥，右手还有一道被铁板划出来的伤痕。

没待很长时间，他抱着材料离开了，树影婆娑，雄虫和树叶都葬在这里。

吃完菜之后克洛就和莱尔表示自己收拾就好，让他上楼去休息，莱尔没有再推辞，睡觉去了。

他把剩菜装好，打开冰箱的时候却看到里面的摆着的东西。

这个莱尔之前说要找的阿姨可能还没找，他们一起回来，应该还有些东西没替换，这个冰箱大概就是其中一个。

一瓶辣酱，一瓶腌黄瓜，还有一些牛奶和饮料，剩下的就是雌虫吃的营养剂。

辣酱和腌黄瓜都是用普通的玻璃罐子装着的，能够看出它们已经被食用了大半。

克洛愣了一会儿才把这些东西掏出来，又把那些剩菜放进去。

当天晚上，克洛抱着那两瓶东西坐在窗前，盯着花园里的游泳池看，中间也打开过光脑浏览有关于虫帝和军部的报道，翻了一半又会打出卡密斯的光脑号，但总是犹豫一两分钟又关掉。

他的眉头皱起又松开，松开又皱起。

等到清晨第一束阳光洒在他脸上的时候，克洛把捂热的罐子放在柜子里，一言不发地去上班了。

之后的时间里，克洛真正恢复了正常的工作作息，莱尔和他的联系越来越少，他们关系越来越淡，最后见面也只是礼节性地打招呼。

越来越多的报纸报道着雄虫对雌虫的宠爱以及雌虫们社会地位的提高，不论是雌虫还是雄虫亦或是亚雌都把这些归功于厄尼拉，他们和雄虫生活更加幸福，技术的运用让孕育雄虫的概率也得到了进一步提高，雌雄比例也逐渐趋于稳定，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好像只有莱尔和克洛不幸福了。

莱尔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克洛很好，好到自己的每个方面都去按照克洛的爱好去表现，甚至答应克洛不去强迫他结.合。

他试图和克洛交谈聊天，但很明显没什么用。

克洛没有拒绝说话，但每次说话就像公事公办，他问他就答，不问就闭口不言。

莱尔再蠢笨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卡密斯也不理解克洛的行为，他拒绝了伊洛古，很快走出了纠结情绪，来关心好友的情感问题。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