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
小朋友告状,倒是知道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他。
但是就祂和沙利叶说话那态度路西菲尔觉得,这要是换成自己。
呵呵,回怼什么倒是不会。
最多也就上去呼祂一巴掌吧。
他原本想着,要不要把人带去沙利叶那边给人道个歉。
哪知,身前的小朋友拦腰抱在了他身上,整张脸都埋进他胸口,撒着小娇控诉: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不该那样说他,可他确实教的太简单了啊。而且你看他,明明心里想着你,还和别的天使搞在一起,干那种事天使之间可以这样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到处乱搞?
路西菲尔抬手拍在他脑门上:胡说八道!天使也好、人类也好,都只能有一位伴侣,否则不仅不会受到神的庇护,还要被神遗弃,可是要下地狱的。
小上帝眨眨无辜的金瞳,面色乖巧:你看,沙利叶带坏我了。我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
路西菲尔:
为什么他有种只要和这个小崽子说话,就会随时被带进沟里的感觉?
他无奈扶额:你到底想干什么,嗯?就为了不和沙利叶学习?费这么大一圈,你不累吗?
少年目光澄澈:不,我只是不想才出生就被他带坏。
路西菲尔:
行吧。
彳亍口巴。
他弯腰捏捏小朋友的脸蛋儿:从明天开始,不用去恒星天了,满意了吗?还折腾吗?
少年目不斜视、站得端庄,一字字地提醒:是今天。
路西菲尔:好好,今天!我可提醒你,我比沙利叶还坏呢。如果不乖乖听话,我可是要上手打你的。九重天堂,除了父神我最大,可不会顾及你是不是神殿里出来的,炽天使的名号在我这里也不好使。
一句话说完,少年纯净的金眸,忽然变得幽深、宽阔。
祂定定地望着路西菲尔看了一会儿,忽然就弯了唇角,说:可以。
*
敲定了雅威不再去沙利叶那里学习的事之后,路西菲尔叫人过去转达了一声,晚上沐浴过后便睡了。
只是不知为何,一直睡得不□□稳。
梦里。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可这梦境又过于真实,就像是正在发生的现实一般。
这是一片黑洞洞的地域,魔气横生。
憋闷的水声响在头顶。
唰啦唰啦的潮汐冲刷声,一下又一下。
那感觉像是头上,流淌着一片不为人知的海。
这是海底?他轻声呢喃。
但是,什么地方的海底会有这么强的魔气?
这邪恶感觉,甚至比地狱九层里、关着撒旦的科奇士冰湖还要浓烈。
他一步步地往前走。
这条黑暗的甬道里,附着在他翅膀上的金色圣光,是唯一的光亮。
空气中回传着他自己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寂静而空旷。
这条路不知走了多久,越往深处,压迫感也越重。魔气萦绕在他的周围,撕扯在他的羽毛上,叫嚣着,要从他的每一处毛孔钻入。
尽管知道这只是梦境,可一股自胸口涌上的绝望,还是真切地、毫无征兆地袭来。
那是一种明知不可为,却又不可违的,深深的,无人拯救的无力感。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他抬手擦擦眼角,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哭了。
在眼泪落下的刹那,像是赢得了谁的共鸣一般。下一秒,他就从黑暗的甬道被传送到了一支十字的脚手架。
黑色的蛇吞吐着信子,缠在他的手腕、脚腕。
身后洁白的羽翼,每一根羽毛的尖上都泛起可怕的黑。
浓烈的、凝成实质的黑雾漫在他周围。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不,是成百上千的手,在拖拽着他的脚踝、他的腿、他的腰、他的胳膊、他的羽翼,誓要将他拖入九层地狱背叛的深渊。
他身上的圣光在一寸寸地熄灭,纯洁的羽翼缓缓攀上罪恶的黑。
恐惧、不甘、愤怒,这些负面的情绪,如同一株千年的老树,盘踞在他的胸口,越缠越深。
他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要清醒着,不能被这些情绪吞没。可那越陷越深的可怕情绪,却如同泛滥的山洪,汹涌着、滚滚而来。
父神他低声呢喃:父神救我
*
路西?
路西,醒一醒。
熟悉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金色的圣光自头顶倾泻而下。
黑色的雾气,如潮水一般退去。
那温和慈爱的声音,又适时响起。
一声又一声,都是他的名。
路西菲尔茫然地眨眼。
黑暗褪去,月光自窗外穿入。
不远处,自九重之巅泻下的泉水,依旧如珍珠般跳跃着,融入加尔湖。
虚幻渐渐被现实替代,他身处的地方,还是天堂的水晶天。
路西?是不是做噩梦了?
神的声音又响在耳边。
从梦中惊醒的天使,猛然起身。
才发觉,神幻化出的虚影,正坐在他的床边。
金色的眸光,正温柔地注视着他,像是带了一身的暖阳。
父神
天使眨眨眼,风青色的眸子还泛着浅浅的雾气。
吾在。
一声回应,像是打开了心里所有的委屈。
路西菲尔跪立着身子,三两步便蹭到了那虚影面前,紧紧地环上了祂的腰。
路西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吗?
神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温热的掌心落在他头顶,一下下地安抚。
路西菲尔摇头,只是把胳膊又抱得紧了些。
垂落身后的羽翼,还在微微得颤抖,显然是惊魂未定。
上帝拍拍他的背,顺着羽翼的脊背轻轻抚慰:没事了,别怕。
过了很久,发抖的天使才终于稳定了情绪,垂着眸子从神的怀里退出来。
您怎么提前回来了创世之书说您去了耶路撒冷,在那边住的还习惯吗?神殿被您拆了,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成,您回来之后准备住哪里啊。
一串串的问题,全是对神的关心。
上帝只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不急,只是回来看看吾的路西。
天使听见声音,总算抬了脑袋。
睫毛长长卷卷的,因为方才梦里太过折腾的缘故,还带着晶莹的小水珠。
他上前一步,指尖蜷曲着,捏在神的衣袍,问:您是不是想我了。
说话时,唇角高高地翘起,声音里难掩雀跃。
上帝捏捏他的耳尖儿,目光专注地望着他: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