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吾只是想替吾的弟弟拿回属于祂的光之本源你为何会伤得如此重?
路西菲尔一把将他推开,紧紧的护着下腹。
天使明明半个羽翼都已经枯了,脸上也泛起被魔气沾染后的灰白,却独独只有下腹处,始终泛着浅浅的金光。
不要碰我!他艰难地说。
却是膝盖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狠狠地跪到了地上。
路西菲尔!阿玛拉失声惊叫。
与这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头顶越来越大的水声。
天花板亮起明亮的金光。
一声山河动荡的巨响过后,头顶的墙壁乍然裂开。
滚滚的洪水,连同纯净的圣光之力,一同涌入这狭窄的甬道。
金雾降临。
而后银发的神祇,便立在了这洪水的正中。
浅金的绣袍,随着洪水的方向漾着。金色的瞳,撞见羽翼枯竭的天使,骤然紧缩。
路西!祂一声低吼,忙瞬移到天使身侧。
双手想要捧住天使的身体,却在看见他已经焦黑的羽翼时,颤抖得一下也不敢再碰。生怕一下轻柔的碰触,都增加他的痛苦。
只能小心翼翼地将他周围的水都散开,留给他一个纤尘不染的空间。
唔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天使这才褪了一身的坚强,在祂面前叫出一声本能的呻|吟。
上帝心疼地用结界将祂护起来。
发觉是体内的神子作祟,又忙将掌心覆于他的下腹。
柔和的圣光,顺着天使肚子上的皮肤,缓缓地推入。
闭了眼,看见天使心脏里的光之本源已经彻底陷入昏睡,甚至离开了原有的位置,马上就要脱离天使的身体。上帝怒火中烧,一巴掌落下去便将光珠狠狠拍醒。
圆滚滚的珠子乍然惊醒,便看见自己前主人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它。
紧接着,又被天使体内的状况惊到,顿时整颗珠子一跳,唰啦啦地散出数十条金线,慌慌张张地往天使身上散。
一边散着,一边抽出金线来,朝着上帝的方向疯狂地鞠躬。
上帝盯着光之本源动作。
待金线又落回天使的下腹,将力量输送给那颗小茧里的胚胎,这才将探查天使的意识收回。
*
天使灰白的面容,在光之本源苏醒之后,终于有了渐渐转好的趋势。
身后焦黑的羽翼也在这圣光力量的推动下,缓缓充盈起来。
上帝温柔地抱起他,紧紧按进怀里。
有了圣洁气息的包裹,天使眉宇间的褶皱才终于舒展开来。他鼻尖轻轻地嗅了嗅,将脸埋进了男人的胸口。
长长的睫毛,落在上帝的肩窝,眨出浅浅的湿。
而后,虚弱软绵的声音,便响在了耳边。
呜父神声音因为疼痛而轻轻地颤着。
神的心里也跟着,漾起无边的疼。
乖,吾在的路西,吾在呢,不害怕了。
祂声音轻柔地哄着全身都在颤抖的天使。
却听见天使内疚地同祂说:对不起路西还是没能保住那些,生灵
上帝安抚地吻吻他的发穴,轻声说:没有关系。
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温柔。
待天使的情绪稳定了,昏睡过去。上帝这才目光凌厉地,看向对面的女人。
阿玛拉,上次在地狱时,你是不是忘记了吾说过的话?
女人一怔,未有回答。
她的目光还落在祂怀里的天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问:他这是怀了吗?
上帝抬手,金色的气便顺着祂的掌心散出,将阿玛拉狠狠地按到了壁上。
与你何干?阿玛拉,你要毁掉这个世界,吾陪你玩。但这一次,你挑战了吾的底线。
被按在壁上的女人,依旧失神地望着祂怀里美丽的天使。
被邪气折磨到一身残破的路西菲尔,静静地躺在神的怀里。
失了光泽的金发,散在上帝胸口,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垂落,这会儿正沉沉地睡着。
阿玛拉缓缓地收回了目光,颓然地闭了眼:耶和华,吾很抱歉。吾确实有给世界重新洗牌的计划,因这世界对你过于消耗。但伤到路西,并非吾的本意。也未有料到,路西在你心里如此重要
她说:三个月前,吾察觉到你神力不稳。于是,动了你的路西,将你逼到了地狱刚才,吾在路西身上看到了光之本源,吾就吾只是想将这本源还至你身上。未想到,险些酿成了大错。
她说着,无力地垂了双臂。
犹豫几番之后,最终颓然地说出一句听起来无比讽刺,却也真心实意的话:吾只是以为这是对你好的。
[我以为,这是对你好的。]
上帝一怔。
原来
是这样的感觉吗?
自以为是对疼爱的人好,为他做出自以为最正确的决断,甚至都没有告知对方
当这一切原封不动地返回到祂自己的身上时,上帝觉得,仿佛有一柄剑,刺在了祂的胸口。
祂心底一阵恍然:原来,前几日在九重之巅上,得知了一切的路西,是这样的感觉啊
神低头望着祂最疼爱的天使,手臂忍不住收得更紧。
祂现在连杀了阿玛拉的心都有,可祂的路西那时又是如何做的?
那时的天使气急了,也只是破釜沉舟地问上祂一句:如果没有了这身份的差别,你会爱我吗?
在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也只说了一声:算了吧。
上帝紧紧地抱着祂的天使,心里满是悔恨:祂的路西那时,心里该有多憋闷、多绝望啊
挂在壁上的女人,看着上帝的每一个动作。
看着祂痛苦了闭了眼,又动作分外轻柔地执起天使垂落的手,吻上他的手指尖。
她说:吾做的事,已经无可挽回了是吗,耶和华?
声音很浅、很轻,像是喃喃的自语。
上帝看向她,说:阿玛拉,你做错了。吾也做错了。
后一句说得无比的轻,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路西原谅了吾,吾却不能原谅你。因吾不比路西良善,也不比他痴傻。
神的眼底晕出浅浅的水光。
下一刻,又变得无比的阴狠。
吾要你,血债血偿。
古老的咒音,响在这黑暗的洞穴。
金色的光耀,充斥着整个黑暗空间。
女人黑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眼睛却越来越无神。
在头颅支撑不住,越来越低垂的时候,她嘴唇动了动。
没有声音。
但那唇语,却极其容易辨认。
罢了。
她说的是罢了。
毁灭世界,罢了。
做错了事,便不再挣扎的,罢了。
黑色的珠子,在她胸口缓缓凝聚,又一步步向上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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