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舒眼疾手快接住她的笔，却没有还给她：等到了地面再画，现在不稳定。

喻恬有点不满，抿着唇不说话。

原舒耐心劝道：真的有危险，笔头是尖的，失控了掉哪都不安全。

喻恬点点头，呐呐道：我知道。

飞机终于平稳了，原舒一直紧紧握着笔头，等机身停下来后，她才将笔递给喻恬，喻恬顺势放回包里。

不继续画吗？原舒问。

不用，喻恬伸出食指点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它在我这里了。

喻恬座位靠内，她等原舒站起身后在收拾收拾起来，四周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走出机舱。

原舒在前面，喻恬在她后面半步的位置，人潮涌动，两人的脚步都控制得很好，不快也不慢。

路渐渐宽敞起来，人群也分散开来，喻恬在手机上回复几条信息，头也没抬问：你怎么回去？

原舒突然停下脚步，喻恬还在继续前走，下一秒就径直撞到她后背上。

原舒踉跄几步才回过头，看到喻恬有些迷茫的眼神：怎么突然停了？

喻恬看到原舒的目光时，福至心灵明白了她想说的话，本来应该是头也不回地离开，或者干脆直接地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有些紧张。

这可不好啊。喻恬喃喃道。

原舒只看见她嘴唇动了，并没有听清说了什么，慌张问：你说什么？

喻恬后退一步，摇摇头。

那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原舒以为自己会紧张或者不自在，可一旦沉浸在这一件事里，周围许许多多的人似乎都被她自动忽略了。

她唯一能想起的就是大三那年她偷偷跟着喻恬到机场，躲在角落里看她和亲朋好友拥抱告别，然后踏上前往Y国的飞机。

她甚至不能走上前讨要一个喻恬的拥抱，连交换生的消息都是通过学校知道的。

在几天前她得知喻恬去了文州时，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初看到喻恬去Y国时的慌乱和无措。

原舒再也不想经历一次那样了。

她看着眼下喻恬拉开了两步距离，深呼吸一口气说：可不可以，在感情这件事上，再相信我一次。

第94章

喻恬下意识后退一步，退完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有点不礼貌，她又悄悄向前挪一点。

这点小动作用的时间并不多，但在原舒等待回答的时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她甚至没等喻恬说出什么，着急补充道：要不先试一试吧，给我一个月的考核期好不好？

说到最后，她近乎于低声下气了，喻恬摆摆手，接触到原舒落寞的目光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歧义，她赶忙缩回手，磕磕碰碰道：我，我不是

要不两个月也行，我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你可以和我说，或者说结束。

她像是在商场上谈判似的，一样一样列出自己的优势和给出的好处，想要的也越来越少，条件一步步放低。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条件，只要是喻恬就行。

在商场上这样会亏死的，但现在面对的并不是商场上的老狐狸，而是思绪混乱的喻恬。

我很乱。喻恬诚实道。

原舒抓住机会道：可以给我一个考核期，总不会一直都乱的。

喻恬手指不自觉蜷着，垂着头，眼睛又看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画。

她有一个新的机会，和同一个人开启一段新感情，喻恬心里的紧张做不得假，她的手心几乎出了汗。

怎么办？试一试吗？

喻恬不知道原舒当初听自己表白时是怎么想的，她有些艰涩道：原舒。

原舒一眼不眨看着她，全身都紧绷着，怕自己没听清喻恬的话，又听到自己接受不了的消息。

话出口时，喻恬心里沉静了很多，也没有她想象中的迟疑，而是很流畅地说：我可以和你试试。

试一试吧，她还年轻，有机会尝试，如果这次不行，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人就是不合适。

原舒什么准备都没用，在这一刻她还是觉得自己没听清喻恬的话，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厚重的雾，而她甚至连再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怕下一次听到的就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原舒记得自己上辈子答应喻恬时，用的也是这句话，兜兜转转又回到起点。

这次结局会不一样了，她想。

一个月的考核期吗？话还没说完，原舒已经伸手拉住喻恬的一只手了，喻恬没睁开，原舒越握越紧，几乎要分出精力控制自己的力气。

喻恬冷静道：我的试试和你的不一样，我会认真对待这次感情的，和上辈子发生过什么无关，所以也不会有什么考核期，接下来可以就继续，不可以就散了吧。

原舒像是在半空中漂浮很久，直到这一刻终于站到地面上，她找到了足以支撑她站稳的东西，心也渐渐落到实处。

我，我原舒的眼眶有些红，一时间说不出话。

喻恬凝神看向她，打算听她说出什么话，结果原舒什么也没说，而是上前一步抱住喻恬，隔了很久才哽咽道：谢谢你。

周围人来人往，不乏有些投来疑问目光的，喻恬有点不自在，伸手拍了拍她：先松开。

原舒愣神半刻，前所未有地清晰意识到，自己和喻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了，自己修了很久的那个房子，等到它的另一个主人了。

她缓缓松开喻恬，抬起手背在自己眼睑按了按，狠狠把泪水压回去。

那先这样吧，我现在得回工作室了。

原舒脱口而出：我送你去吧。

不用，你去做你自己的工作吧。

那我可以去接你下班吗？

喻恬疑惑看她一眼：我下班也在工作室啊，哪都不去。

那原舒为难地想着，想做出点什么和恋爱有关的事情。

喻恬脚步急促地往前走，在机场耗的时间太过了，已经远远超过她预想中回去的时间，也不知道待会回去会议得延迟多久。

原舒送别她时，看着她手上简简单单的一个包和几张稿纸，似乎和来时没什么不一样，也完全看不出刚接受了一场表白。

那可能不算真正的表白，自己什么都没准备，急匆匆就开口了，要是准备了花，或者其他礼物，至少喻恬现在手上是有东西的，回去了可能还会有人问她拿着什么。

喻恬逐渐走远，离开她的视线，但这次的原舒除了心里懊悔以外，更多的是欣喜和庆幸，她感受到自己稳稳当当地站着，她能知道喻恬的离开是要前往哪里。

喻恬花一点时间回到工作室，会议延迟半个小时开始，她开完会已经快晚上六点了，原舒在半个小时前来了工作室，喻恬还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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