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谢必安将帕子扯下来,胡乱丢给范无救,转而蹲下身去柔声安抚左右,但他说的也没错,这里有我们呢,你带着林姐姐先走就行,听话。
左右将信将疑,可林姝站也站不稳,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堆神婆绑她来的时候喂她吃了什么,两相为难之下,左右决定先带着弟弟和林小姐下山,待安置好了再找人来山上帮忙。
远看两个叫花把林小姐扶着下山,范无救甩一甩手里的红盖头,胳膊搭在谢必安肩上环着他往山洞里进:走啦,咱们洞房去!
掀开外头的重重朱色帷幕,范无救和谢必安这才看见山神洞府里面的真容。
正如小二所言,这里原本是个山洞,是山下的人收拾成了洞房的模样,还美其名曰山神洞府。
所谓的山神洞府,里头遍地怪石嶙峋,石头上挂着一条又一条的红绸,有些年岁久远已经失了颜色,红不红白不白的看着还有些瘆人。
范无救胡乱挑了些红绸下来团在一起,将低处碍人眼的蜘蛛网扫落干净,怕沾在谢必安的白衣上惹人不爽。
谢必安就擎烛走在他旁边山洞门前放着喜烛,谢必安顺手拿了一支进来,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
除了刚进门的地方还有些光亮,再往里走就是黑黢黢的了。范无救虽然不怕黑,但有光照着心里总算暖些。
谢必安就做他的擎烛人。
洞穴深处不光是昏暗,还带着陈年的馊臭味,呛得谢必安连连咳嗽。
这里脏,你到光亮处等我就行。范无救要伸手抢他掌中烛火,准备将谢必安安置到干净光亮的地方。
谢必安却侧身轻轻避过了:一起,这里又比无妄城干净多少呢?
范无救看他一本正经打商量的样子就止不住地想笑:也不一定,这里可没有鬼哦!
他话音刚落,从缭乱褪色红绸和嶙峋罗立怪石的空隙处忽然吹来一阵阴风,一种和无妄城无异的鬼叫声被阴风裹挟而来。
该死,范无救低骂了一声,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说话功夫他已经将铩虎镰祭出背在身后,谢必安也要召警神鞭,却被范无救一手按下。
范无救的长发被阴风吹起,正有一缕撞在谢必安的肩上。
有我在,就没你出鞭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还在改论文,明天应该要晚些,不用等我,一定会更!
第62章四时魇(5)
当成群的厉鬼从暗处袭来,范无救抡起那把玄黑大镰,将鬼唳与阴风一起割碎。死于铩虎镰下的黑影魂魄俱碎,散成了点点绿光。
而谢必安就在这漫天萤火里,一身白衣,擎烛而立,衣袂飘荡,翩然若神仙。
小心身后!
范无救被提醒,头也不回,镰刃割碎了探过来的半个小鬼脑袋,朝谢必安咧出一个会意的笑容:多谢提醒!
阴风刮尽,满洞的鬼厉在无常鬼的镰下也不过是些送死蝼蚁,三两下就被除去,鬼体被范无救有意堆砌,像小山一样。
谢必安朝鬼山走去,又被范无救一手拦下:脏,要看什么我来拿。
牙齿。谢必安被拦了也不多计较,指着一个面目全非的鬼脑袋开口。
那只脸上被铩虎镰划了一道,嘴已经包不住牙齿,范无救拿红绸垫着,轻而易举地就掰下了它的一颗牙,捧到谢必安跟前方便人观察。
范无救一手拨弄着,好叫谢必安细节处看得更真切些。
这是一颗门牙,前端平整有磨损的迹象,像是啮齿动物的牙。
老鼠,谢必安对着这颗牙齿得出了结论,老鼠的牙。
那些朝他们奔袭而来的非是正常鬼,而是有人借由老鼠的尸体化出来的所谓恶鬼。
范无救回身一拂袖,手指曲并之间,现形咒一念,那堆成山的鬼尸坍塌下去,成了一堆腐烂发臭的死老鼠。
小金盆起火还可以解释为人类自己捣鬼,那眼前的这堆脏东西总不能也是高老丈李老爹之流的弄出来吧?
刚刚那些村民、神婆进来的时候里面也没传出动静,林小姐也是安然出了洞府的,想来这些东西并不会攻击那些人,只是为他们俩这样的外来闯入者准备的。
臭烘烘的,烧了吧。范无救念起离火诀,要将臭烘烘烂糟糟的老鼠堆烧个一干二净,还自觉扬起一只袖子,替谢必安遮挡了大半的火光与浓烟。
看着眼前火起,谢必安在空旷的山洞里凭空生出一丝心安来,那些在地底积攒已久的怨愤、难平,好像都随着范无救燃起的这一团火烧尽了。
我没那么较弱,不必这样护着我。谢必安按下范无救的胳膊,要自己直面污秽。
范无救力气大得惊人,却不是用来和谢必安较劲的,于是小谢公子轻轻一按,他就妥协了:我乐意啊。
我乐意看顾你,护着你。范无救又重复了一遍。
火光刚好烧尽,谢必安片刻失神。
他是有许多的不平,可有了范无救的处处看顾,忽然就平了。
好。
谢必安哑着嗓子,没头没尾地回了句好,转身向怪石嶙峋处走去。
而范无救就像他说的那样,如影随形地跟上去,看顾,护着。
这里是山神洞府,山神新婚之夜的洞房,怎么可能没有床?
谢必安就是在那堆古怪的石头后面,发现了一张喜床。
床上还摆着花生红枣的喜庆之物,只是被搅和得乱七八糟,像是有人挣扎过,一截割断的麻绳被随意丢弃在脚边,想来就是林小姐清醒时分的最后手笔。
喜床背后是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壁,石壁上凿刻着一个大大的囍,仔细观看还能从凿刻的缝隙里找出些朱红的血迹。
范无救为了看这点儿血迹从何而来,干脆站在了喜床上,脚踩着花生红枣,肩上搭着半边喜帕。
恭迎山神新妇!一声苍老的呼号又从山洞深处传来,谢必安直觉有异,想提醒他万事小心,与此同时忽见石刻囍字红光一闪,从石壁当中伸出来无数条红绸,飞舞着往范无救的胳膊上、腰上缠去,好似要把他囫囵个的包裹着拉扯到墙上。
范无救人在喜床上,林姝一跑,时候到了,他被山神洞府当成了今岁的山神新妇。
谢必安的境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红绸一动,那些罗列的嶙峋怪石忽然如同长了双脚一般活动起来,没多大会儿就将他包围在喜床前面,甚至有枯枝从石头缝里伸出来,把石头上方的天地也一并遮挡了。
怪石画地为牢,困住了谢必安。
该死!范无救啐了一口,想将自己挣脱出来,却发现红绸缠得越来越紧,不过须臾之间,已经缠得他双臂再难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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