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人间春风再与他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老范在人间仓皇度日生死相搏二十年,回城之后等来的是小谢的一句不需要。
5555555555不好意思,我今天又晚了
第83章无妄劫(7)
谢卞从回忆里抽身,低头看见自己胸前挂着的石头。
小小的石头里藏着漫天的星光。
范无救在人间匆忙奔走生死相搏的那二十年里,要想些什么才能熬过来,谢卞心里清楚。
可当无常大人收拾好人间混乱终于回还的时候,等来的却是自己的一句不需要,谢卞抬眼看范无救,他的脸上平静非常,并没有一丝丝的责怪和怨恨。
是啊,他从来都没问过为什么。他就只是默默地又等了三千年,等到谢必安死在他手下,等到谢卞重新选择在鬼海之前亲吻了他。
范无救的手搭在谢卞后背上,灵识相通,这样谢卞想起来的,他也都会知晓。
怪我,问都没问,还以为唐突了你。范无救摸摸谢卞的头顶,将一缕被阴风吹散的发丝收整好,安抚地拍拍他。
记忆涌起的疼痛也带来了眼角的泪花,都被老流氓带着暖意的指腹抹去:没事的,安安,我不介意。
小石头闪着荧光,谢卞低下头喃喃自语:可是我介意。
介意他恨过的人原来是曾经深爱,介意范无救的不言不语独自承受,介意错过的那几千年。
范无救的手掌覆上他握着石头的手,轻声开口:你看,它还在呢。
爱意还在,隔着几千年,依旧滚烫鲜活。
星光闪耀洞底,在鬼火的环绕之下,狄元突然大喊起来。
不好,阵法松动了,我要去找城主!
眼前的谢卞是多少年以后的谢卞,狄元需要的是那个时空下的无妄城主谢必安。
小鬼头跌跌撞撞地往天坑之上跑去。他们下来的时候足足花了大半天,等狄元跑上去,该拦的东西早就拦不住了。
这是幻象回忆,也是煞境里的真实见闻,谢卞需要出手平乱。
大阵之下的石头沿着金光裂开缝隙,谢卞看见了覆在金光上的熟悉墨迹。
那是赏罚笔留下的痕迹。
可是那时候的赏罚笔不是应该在他手里吗,这里破阵的又是谁的手笔?难不成真的是他亲手放出来了里面的东西,造成了几年前的神鬼大战?
屠戮地府,罪过无极。
谢卞后怕地想起这八个字,只是犹豫的瞬间,范无救已经先他一步冲了出去。
老范将黑色巨镰握在手里,灌以滔天的灵气,一举击向地缝,想以自己的灵力和铩虎镰的威力修补阵法。
他要弥补几年前的那场错乱,异兽不出,地底不乱,谢必安也就不会死。
可诸法生于因缘,因缘变异,世事难料,此谓无常。
无常之道,谢必安既然已成谢卞,那当年该拦不住的东西,依旧会拦不住。
从金光之后伸出一只被煞气侵染到白骨尽露的异兽巨爪,范无救知其利害闪身躲过。
可缝隙之下的庞大身躯已经挣扎着爬出来,原本应当是神采奕奕的上古神兽,此刻已经理智全失,不再是书上的模样,也不是谢必安几千年前见过的模样。
它像一团黑雾,在煞气的包围之下,只剩白骨嶙峋,神采不再。
这兽终于重获自由,沿着洞中石壁一路奔袭,很快就追赶上了跑在前面要去见他的城主大人的狄元。
狄元眼看来不及,竟然伸手掏向自己的胸口,将鬼魄之心从灵台上活活剥离,高高抛掷上空,化作一闪而过的光芒,来向远处坐镇城中的谢必安报信。
而他的这一动作使得脚步停止,奔袭的巨兽终于抓到了报信的小鬼。
兽牙参差,咬在小鬼的喉间,狄元身躯破碎,魂魄即将消散。
最后一点鬼火散尽,万鬼窟里再没有一个叫狄元的冒失小鬼。
谢大人,下辈子狄元要做一个胆小鬼。
左右和范无救二人兵分两路,停在了万鬼窟的十三层处。
他说要去见一位老朋友是确有其事,并非是支开众鬼的借口。
左哥,我们去哪里,我哥和范大人他们单独行动不会有危险吗?赵猛走一步三回头,几乎是被拖着前行。
谭池耐心耗尽,没好气地说他:就算有危险你能帮什么忙,送人头吗?
赵猛得了数落,只好垂头丧气地闭嘴。
十三层的最低处,有一间最为破旧的老房子。老房子门口竟然还栽了棵柿子树,红彤彤的果子结着霜挂在枝头,左右随手摘下一个递给了郝万,小孩儿抱着别提多高兴了。
老陶!
左右大大咧咧地推开门,扑门而入的阴风差点吹灭桌上的一点灯火。
带着琉璃镜的老人下意识地护着自己手中的东西,走进屋子赵猛才发现那是一个雕了一半的木偶人。
木偶人巴掌大小,衣冠样貌却是栩栩如生,是个公子哥儿的模样,老人最后要雕的就是那一双眼睛,被左右这一吓,不得不停下动作。
喊什么喊什么,老头子魂儿都被你吓掉了。老人嘟嘟囔囔,手底下却是不停地斟好了茶。
恰是七盏茶,连个头儿最小的郝万都有份儿。
左右讪笑,坐下吃茶,并不出声。
老人从灯火昏暗处打眼看他,手指掐算,喃喃开口:你不是你。
左右是左右,可又不是老人当下所处时空的左右,他这话说得有理,惊得赵猛打了个寒颤,差点儿就扑通跪下了喊大仙了。
左右虚扶了胆小鬼一把,这才答老人的话: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也是我。
左右不是当下时空的左右,却又仍是左右。
两人隔着桌子打哑谜,倒把一群鬼都看得云里雾里。
左右推搡着送他们出去:你们觉得闷,就端着茶去外头院子里吃,别把屋子掀了就行。
谭池知道他要说正事,带头就出去寻新鲜了,一群鬼乌泱泱地往外走,架势大得和拆迁队一样,吓得老陶站起来呼喊:别动我的柿子!
行了行了,柿子树还是我给你找来的,吃你几个怎么了?左右把他拉回来,正一正神色,开始说要紧事。
该怎么跟你说呢,其实几十年后你就没了,像阵烟儿一样,嗖的消失,你没的那天我来晚了,烟儿都没看着。没想到还能碰见你,幻影也好,煞境也罢,我有问题要问你。
左右求人的时候极为有诚心,还替老人添了新茶,巴巴地捧到眼前。
老陶白了他一眼,并不接他献上的殷勤茶盏,只是闭目掐算起来:还是找你弟弟的下落吗?
左右摇摇头,做出释怀的样子:不找了,没准我自己哪天就也成烟儿了,还想他做什么,白眼狼一个,爱哪儿去哪儿去吧。我来找你,是想问问我身体里的东西有没有可能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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