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离一边哭,一边扑向林尽,挂在他身上,伸出小拳头捶他,你们只道爹爹杀生证道,由魔入圣,是天道不公,偏袒邪魔!却从来不想,这世上哪有邪魔证道之说!
林尽愣了,下意识不愿相信。
玄离便哭得更大声了。
真人林尽看向玉楼。玉楼却抱着游逸,御剑走了。
玄离当即召出白云,想追上去。
还没出发,便被人拽住后颈,提溜了起来。他回头,看见林尽正板着脸打量他。
玄离吼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哟,小玄离睡了这些年,脾气大了不少啊。柔媚的声音在林尽身旁响起,玄离抬眼一望,衣着暴露的红衣女人,站在灵剑上凹了个前凸后翘的姿势,冲他抛了个媚眼。玄离瞬间觉得有些反胃,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乖巧地叫声了春生哥哥!
弟弟!
玄离:?
声音从背后传来,玄离回头,看见了另一个林尽。那抓着他的是?
长得和林尽一模一样的黑衣男子勾起嘴角,冲林尽一笑,满含讥讽地寒暄:林宗主,好久不见。
绕是玄离不聪明,这会儿也明白了,抓着他的是林尽的弟弟林隐啊。他当即扑到林隐怀里,大哭起来,呜!你们怎么才来啊!
林隐大抵不大喜欢小孩子,立即把人丢到了谢春生怀里。
谢春生见玄离哭得涕泗横流,当即母爱泛滥,揩去玄离脸上的泪,问道:玄离宝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玄离哭道:不是,是爹爹死了!
爹爹?谢春生同林隐对视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群众两脸懵逼。
捉虫11.2
第16章桃里鬼域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
清婉悠扬的歌声萦绕在耳畔,游逸睫毛微颤,醒了。
他抬眼,见自己处在一间朴素的木屋里,身下是一张极简的木板床。
屋子虽然简朴,但很整洁。看得出来,屋子主人是个很会生活的人。屋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墙上还挂着弓箭、锄头、皮料等物。桌子上,白净的瓷瓶里,插了一枝开得正盛的桃花。由于没有窗户,屋内光线黑暗,桃花旁有一盏油灯,正劈里啪啦的燃烧着。
游逸看着这陌生的环境,有一瞬恍惚。他不是撞上结界,死了吗?
他举起双手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摸上去冰冰凉凉的,质感有点像琉璃。
游逸略有些惊讶,但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曾以这个形态在浮玉山呆了一百年,是灵体。
难道结界并没能击碎他的魂魄?所以他现在所处的是死后的世界?
道门没有轮转之说,《道经》上记载:人死后,灵魂会重回天地。道门先贤注释:人只能活一世,死后万事空,故需要珍惜今生。
但游逸在一本邪修古籍上看到过另一种说法。那古籍引用了《道经》这句话,并注了天地二字。那古籍注为:此天地者非彼之天地。并在后来的论述中,暗示人间并非世人看到的那样,寰宇之中还有我们未曾探索到的世界,天之上有地,地之下有天。
这在无意中暗合了佛门的观点。
佛经把三千世界分上中下三界,下者幽冥,有地藏王渡化亡灵;中者人间,住着芸芸众生;上者西天,是为佛国,释迦牟尼便在那里。
据传,有道门修士曾为此与佛修激辩三年。但由于世上没有重生的例子,谁都没法给出铁证去说服对方。最终,这位道门修士与佛修大打出手,同归于尽了。
念及此,游逸兴奋起来,这佛道之辨,或将由他揭晓答案。上一次死亡,他以身祭阵,一半魂魄归了桃里的镇魂大阵,一半被玉楼招去了,所以没能看见死后的光景。但这次,他死得干脆,魂魄也是囫囵整个的。正好可以弥补上次死亡的遗憾。
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游逸翻身下床,循着歌声找去。
他推开房门,转过嵌满油灯的昏暗走廊,瞧见了一人。没错,活生生的人。他略有些失望。看来他并没有到什么地下之天,幽冥黄泉,而是还在人间。
一素衣女子正站在走廊尽头,那里有一个火炉,炉上有个罐子,罐子里熬着汤。女子的歌声婉转悠扬,身段曼妙窈窕,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段白锦扎起。从背影来看,应该是个清丽的美人。
游逸站在她身后,轻轻敲了敲梁柱。
女子听见动静,不再唱歌。她拿起搁在栏杆上的扇子,对着火炉扇了扇。火炉里的火焰炽盛起来。激得药罐子里的蒸汽噗嗤噗嗤往外逃窜。
游逸见素衣女子不搭理自己,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问道:你在熬什么?
女子背着她,清冷地说:药汤。
游逸顿觉四周气温骤降。这声音也太冷了,堪比三冬严寒的风,十尺冰湖下的水。
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继续问道:什么药?
女子道:补魂的药。
游逸挑了挑眉:我的?
女子点了点头:你的。
啧游逸本想把话题继续下去,但女子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问一个答一个,让他觉得有点累,索性一口气把心中的疑问全都问了出来:是你救了我?为什么?这是哪?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还活着吗?
女子轻笑起来,放下扇子,调笑道:你还是老样子,轻浮得很。
游逸一愣,你认识我?
女子有些惊讶,转过身来,你不认识我?
嘶游逸看着女子的脸,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脸了。
那张脸上没有一丁点皮肤,肉已经腐烂,如猩红的烂泥般黏在骨架上。两枚圆滚滚的眼珠子嵌在这红色的烂泥中,仿佛随时会掉下来,鼻孔处也只是空了两个洞,随着女子的呼吸,一张一阖,嘴唇像是干裂土地裂开的缝。
女子瞧见游逸的表情,意识到什么,当即扯过一张人皮,覆在了自己脸上,一张清丽漂亮的脸呈现在游逸面前。
画皮?游逸略微惊讶,这是一种邪术,且失传已久。
女子点了点头,又问:现在想起我了吗?
游逸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张脸仿佛在哪里见过。
啧!女子似有些生气,语气也有了起伏,不似方才那般冷冰冰的,我是秋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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