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若是觉得您有意轻慢可怎么好!
秦烨也是一等一的人精,三两句话就知道眼前这太监误会了些什么。
他虽也没打算跟太子共寝,可谢恒断然拒绝的模样还是让他颇为感慨。
这人虽喜欢他,却实在是个至诚君子,不得允准便半步不肯上前,这般纯情的模样若无太子的身份,要出去讨姑娘的欢心,只怕是极难的。
加上云昼是太子的人,他就算想到什么也无法发作,只是淡淡道:今夜叨扰太子了,臣连夜再回去便是。
云昼朝太子使眼色使得快抽筋,闻言忙道:公爷,外边似在搜些什么,殿前司神卫军精锐皆在巡查,他们不会来殿下这,多半也不会去公爷那,可若公爷夜半回去被察觉出什么,只怕不大好。
他又看向谢恒道:殿下,这大半夜的,再要收拾偏殿,只怕动静会有些大
秦烨:
谢恒:
你说得好有道理。
事情最后以太子殿下坚持今晚依旧屏退众人,不要任何人伺候作为结尾。
等到云昼也从内殿退了出去,两人皆站在被云昼添了一床被褥的床榻前时,谢恒只觉得分外头疼。
按他的想法,秦烨在自己的地盘上中了毒,虽然那毒不是自己下的,多少也是他的缘故,为了解毒秦烨又泡了许久的凉水澡,这一番折腾下来铁打的身子骨也该难受了,应当是他发扬风度去睡殿内另外那张罗汉床才是。
可君臣之别是拿来开玩笑的吗?
秦烨虽然并不是格外忠君重道之人,自己真要发扬风度去睡那张罗汉床,会不会显得太笼络太不择手段了?
谢恒挑挑眉,强行在眼底撑出一片清明出来,笑道:折腾了这半宿,孤倒不怎么困了,定国公先休息吧,孤看看书。
他转身要走,却蓦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秦烨望着眼前人眼底的一圈青黑,皱着眉道:莫要逞强。
谢恒被他一句带点关怀和强制的话震得僵住了脚,眼睁睁看着那人抱着被褥去铺好了窗台下那张不大的罗汉床。
秦烨知道太子面皮薄,也不欲多言,挥手间几道气劲熄灭了烛火,自顾自在床上合衣躺下,一时无声。
他这一番干净利落的操作下来,衬得谢恒十分的不洒脱。但一片黑暗之中,谢恒难得的松了口气,也跟着合衣而躺。
瞧着距天亮不过一个时辰了,昨日夜里发生了这许多事,也不知明日起身要不要去和惠帝晋王这些人周旋。
谢恒明明困得狠了,却依旧有些辗转难眠,他情不自禁的在想,是谁在他殿中香料里动的手脚?
晋王谢恪?
可这人就算神机妙算手眼通天,也难以料到南周人会今晚入宫呈送密信,且在入宫时被他吩咐了留意四周动静的诸率卫截下,更难以料到他会选择将密信直接告知秦烨吧?
若料不到这个,给他宫里下个□□是觉得他太过清心寡欲,应该增添一些夜间运动?
退一万步,就算这人神机妙算算到了一切,这是想干嘛?
觉得他和秦烨进展缓慢,想撮合一二?还是觉得他两会因此大打出手,反目成仇?
思绪起伏间,谢恒更睡不着了。
他默默的想着事,又复盘了昨日刺杀之事的起始和种种安排,却冷不丁的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殿下,病中思虑过重,于贵体不利。
谢恒:
堂堂太子被迫拥有室友已经很惨了,更惨的是这个室友能从呼吸声中听出你睡着与否,还管着你不让你想事情
谢恒心头一阵莫名,却奇异的没升起半点抗拒的想法,低低应了一声:好。
次日。
晨光熹微之际,秦烨如常醒来。
窗外天光微明,殿中寂静无声,秦烨闭目听着几步外传来的均匀呼吸,回想起昨日种种,嘴角情不自禁的挂上一抹笑意。
过了一晚上,他脑中清明许多,越发确定昨晚那药不是太子下的,这时想起太子跳着脚的辩驳和陪着他泡凉水澡的一个多时辰,心下便生出一些莫名的情愫。
深秋的夜,太子风寒原就没好全,若是病情因此加重了,岂不是他的过错?
昨晚下半宿,虽则床榻简陋、也非熟悉之地,他却休息的舒心极了,也不知太子睡得是否安稳。
早就到了秦烨每日起身早课的时间,秦烨却半点起身的意思也没有,殿外的人未得吩咐也不敢入内,是以一室安宁祥和。
但这宁静只维持了那么短短一刻
喧闹声几乎是骤然响起的,遥遥自殿外传来,几乎在出现动静的小刹那,秦烨耳尖微动,眉峰紧蹙的朝外看了一眼。
任明殿外,云昼满头冒汗,死死拦在了门前。
晋王谢恪一身骑装,英姿飒爽,满脸含笑的站着,望着云昼额头上的汗水,不以为意的笑道:本王不过是来请皇兄一同进山狩猎罢了,你紧张什么?
云昼想着如今殿内的情形,冷汗流了满背,寸步不让的守在门外,赔笑道:晋王殿下容禀,太子殿下今日并未起身,奴才这也不敢入内禀告扰了太子殿下清梦,您这狩猎只怕是去不成了。
谢恪似笑非笑道:可昨日晚宴时本王与皇兄提及此事时,皇兄可是应允了的,皇兄还特意交代本王,他若是喝多了酒,若是今早醒不来,让本王提早一些来叫他。
云昼愣了一下。
昨日晋王来给他家殿下敬酒时,他就陪侍在旁边,殿下何时答应过了?
可晋王就算当面撒谎,也不是他能质疑的,正难为间,谢恪已经脸色一沉:本王与皇兄约好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阻拦了?让开!
云昼一个没拦住,被谢恪掀了个趔趄,眼瞅着谢恪进了大门要往内殿走去,也顾不上脚上疼痛了,一溜烟的跑到正殿之前,厉声道:晋王殿下!随便是谁,都没有擅闯太子寝宫的道理!
谢恪望着他的眼神十分不耐,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擅闯了?让你通报你也不通报,只说太子没醒,怎么,本王要见兄长还得看你云昼公公的意思?要你云昼公公心情舒畅了,本王与皇兄才能兄弟相见?
他一拨开云昼的手,又要往里闯,就听殿内传来一声轻咳。
小内监自殿内出来,殷勤的掀开门帘,内里尚穿着素白寝衣、披了件外袍的谢恒从内殿缓步走出。
太子素日在外皆是衣饰整齐雍容高贵,甚少如此寡淡素净,脸色透着些不自然的白,却似乎更少了几分人间烟火气,身姿皎皎如月,恍若天人。
谢恒望着谢恪一副急匆匆的模样,昨日郁结之事顷刻间有了定论,脸上却半点不显,只淡淡的笑:今日九弟来的倒早,这是怎么了,竟和云昼吵起来了?
谢恪几乎是在谢恒出来的一瞬间,就收敛了身上横穿直撞的嚣张气焰。
他打量着谢恒淡然自若的模样,只从这人隐藏极好的神色下找到几抹淡淡的青色,却并没寻到别的什么。
按谢恪的预想,以他兄长的身子,若真用了那香纵欲一晚上,这会多半是爬不起来应对他的。
他特意着人调开了顾明昭,只要顾明昭不在,太子宫里那些个身份低微的奴才,岂能挡得住他?
只要他隔着帘帐看到个身影,就算胜利。
至于之后这消息会不会不胫而走,会不会被正在和太子议亲的定国公秦烨听见,就不在晋王殿下的负责范围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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