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挣扎着爬起来的去拾地上短剑的周夙又跌坐了下去,满眼不可置信。
这两人是他手中最顶尖的高手,一直藏在明郡未曾示人,原本是为了他的那位好皇兄准备的。
怎么可能败得如此轻易?
却见那一身玄衣的人扫视了一下屋中情形,轻挑了下眉,径直走到他面前,弯下身子。
夙王爷,你想让严宣生给我怎么交代?
他眉眼本就生得冷峻,这话声音虽然不大,更不曾疾言厉色危言相逼,但仍旧有股摄人心魄的气势。
周夙只觉一股凉气自脖颈涌出,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了。
秦烨在南疆待了十年。
于齐朝而言,他是将南疆由守转攻、拓土开疆的守护神。
于南周而言,他就是凶名赫赫的杀胚,可止小儿夜啼的梦魇。
自然,周夙不是小孩子,倒也不会在夜里无故嚎哭,可当他亲眼瞧见秦烨站在自己跟前时,却还是止不住的心悸。
若他知道秦烨今日在城内,他说什么也不会去动秦烨的蓝颜知己啊!
在南疆,还从未有人借我秦烨的名头,去躲避官府的追杀,夙王爷好胆量。
秦烨从他手中抽过那柄短剑,轻轻握在手里,漫不经心的道。
杨崇不是要人吗?不管他是真想抓南周的王爷还是替南周新君铲除异己,秦烨都可以成全他。
至于给得是死的还是活的,可就没得选了。
刚才持剑之人变成了剑下之人,周夙怕得魂飞魄散,颤抖着声音道:是你朝太子放我出来的!是他先擒了我,令我去劫了你的心上人来威胁你!你大可去杜若园随便绑个他屋中伺候的小太监来盘问,看是否有此事!
???
秦烨被他的无耻震惊住了。
见秦烨不说话,周夙想起了城中传闻,胆气壮了壮,疾声道:真是如此!我是南周宗室,即便动手擒了叶嘉,事后无论如何也牵扯不到你朝太子身上。如此,叶嘉才能成为他手头的一张牌,才能在关键时刻胁迫于你!
逻辑倒是很通。
他这样无耻又心眼灵动,倒让秦烨眼底涌上一抹兴味来,还真将短剑提远了三寸,似笑非笑道:就算如此,也不是留你一命的理由。
周夙眼睛疯狂转动,还未想好说辞时,门外一声轻响,严宣生自外边进来了,躬身禀告道:公爷,杨崇已到门外了,远远瞧着,太子殿下的仪仗也快到了。
秦烨点了点头,不再跟周夙多言,一记手刀劈晕了他。
杨崇亲自来,定是觉得此人重要,打定主意要趁我不在时将人搜了出来,秦烨站直了身子,望着窗外道,我此时应当身在城外,你出去应付就是。
严宣生愣了一下,犹豫道:公爷,若只是一个杨崇倒也不怕,后面再跟着一个太子,咱们硬要拦着吗?
如今杨崇那个代总督的名义名存实亡,严宣生就是真和他打起来了也不怕,可太子今日才跟他们公爷吵了一架,若也嚷着要进门,这怎么拦得住?
殿下会拦着杨崇的。
秦烨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连眉眼都在此时柔和了三分,继而将目光转向了屋内仍旧坐着的叶嘉。
他一掌解决了两个南周高手,又打晕了周夙,叶嘉便得脱虎口,整个人早已不似先前紧绷。
这人脖颈处的伤势瞧着厉害,实则不过皮肉之伤,只这片刻功夫,屋外两个伺候的小童便壮着胆子挤进屋子里来,拿着纱布药膏好一通折腾,已然大致处理妥当。
从秦烨的角度望去,男子秀美的面容上一片苍白,眉宇间仍算不上平静,只安静的坐在那,倒显出几分弱不胜衣的俊美。
虽然不及太子丰神俊朗,却也是世间难得的美人了。
秦烨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待会若是殿下亲自进门,你避着些,若实在避不开,戴张面纱。
叶嘉就怔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道:为何?
他也算久经风月之人,一转眼间就想起太子在京中为了个宫女和定国公退婚的风评,讶然道:难不成太子殿下见着容貌好看些的就迈不动腿?
叶嘉话虽未说完,秦烨却已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不会以为太子会对你意图不轨吧?
我是怕太子以为我对你意图不轨!
秦烨想了半晌没想出如何解释,耳听着屋外喧闹声越来越大,只得凉凉摞下一句话。
戴上!
第46章华丽的背刺
谢恒到的时候,妙乐府门前已然是一片肃杀冷凝。
才从杜若园出来不久的杨崇来得很急,额头上还有汗水,片刻前整齐的官服掀起一个潦草的边角。
站在他对面的严宣生则要体面得多,双手抱剑而立,脚下死死的钉在了妙乐府大门口,显然是打定主意不让杨崇进去了。
远远地,还有两人相互辩驳的声音传来。
本官是南疆代总督,搜查敌国间谍责无旁贷,严将军一意阻挠,意欲何为!
杨大人这话严重了,公爷既已回了明郡,代总督之名不言自废,论起官位来你还不如我严某人。再说了,此地是什么地方人尽皆知,你夜半上门执意搜查,怀的什么阴谋陷害的心思,这可说不准!
等到太子的辇车落了地,两人才互相恨恨的瞪了一眼,上前见礼。
这是严宣生第二次见太子。
他起身后依礼垂首,收敛了适才剑拔弩张的气势,只默默望着太子脚下绣了云龙金纹的长靴,很是规矩的束手而立。
秦烨不在城内,杨崇一直刻意针对,太子更是一直同定国公府不睦,这原本是十分紧迫的情景。
严宣生没什么好怕的,他在南疆军多年,早就习惯了唯秦烨之命是从,就算硬拦着不让进,于他而言也没什么。
这可是南疆,太子能拔剑斩了他?
然而,适才临出来时,自家公爷拍了拍他的肩,低低说了一句:殿下说些什么,你含糊一番应下,自有殿下周全。
他心下就犯了嘀咕。
公爷说这话时眉眼柔和,比之片刻前和周夙说话时的冷峻可谓天差地别。
尤其殿下那两个字,不知是否多想,他简直能从其中听出两分柔情来。
好像笃定太子会周全此事似的。
这该是大吵一番后悍然退婚的关系吗?
不对劲啊。
严宣生这么胡乱想着,太子已然温和的开了口,问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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