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里虹映踹碎玻璃窗,从高楼一跃而下,冷风打在脸上,像是一道一道抽在脸上的鞭子,明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疼痛难耐。
他向Mimic总部狂奔而去,同时不停地拨打织田作之助的电话。
拨打电话,听到提示音,挂断电话,继续拨打电话。
他像一台只会执行枯燥命令的机器,重复着这个过程,但始终没有人接听。
月见里虹映的速度极快,像是要把世间万物统统甩在身后。
他穿过郁郁葱葱的林间小道,闯进一座华丽的中世纪风洋房,沿途无数牺牲者的尸体铺成了一条为他指明死亡的道路。
与此同时,不知多少次拨出去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月见里虹映眼睛一亮,赶紧开口道:织田作?你还好吗?我正在赶来的路上,马上就到,你
月见君。
太宰治轻颤的声音打散了刚升起的欣喜,如羽毛般微弱的声响却如千斤重,狠狠地砸向了月见里虹映,他语塞般的停住了,未说完的话语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糟糕的预想,使得他本能地想要挂断电话。
但他硬生生地止住了这个懦弱的逃避行为,强迫自己听完这通称得上是噩耗的通话。
你来晚了。太宰治轻声道,像是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呃月见里虹映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耳边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嗡嗡作响的噪音,就像一个朝着自己逼进的电钻,像是要把身体和灵魂搅合得一团糟。
恍惚间,好像有某些怪异的情绪涌上了心头,却又被仿佛可以洗涤心灵的清澈啼鸣快地压了下去,全部被封在了冰层之下,它们叫嚣着撞击厚厚的冰层,似要冲破一切。
他就像站在冰面上的行人,冷淡地注视下脚下的游鱼。
若是冰面破碎,暗流涌动的情绪就会重见天日,但作为代价,他就会跌入冰冷的湖底。
月见里虹映跑入了舞厅,入眼便是倒在地上的织田作之助,掉落在地上的香烟恰好熄灭,最后一缕灰烟消散在浓郁的血腥味中,像是走丢的亡魂。
他放慢了脚步。
太宰治跪在旁边,一动不动,仿佛他的灵魂也随着那缕烟一道飘散了。
月见里虹映走到了太宰治的身边,缓缓蹲了下来。
织田作之助的脸上毫无血色,子弹贯穿了他的胸膛,手上沾满了鲜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脸上却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月见里虹映沉默地盯着织田作之助的表情,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奇怪,明明他的大脑很冷静,却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为什么笑得出来?
是因为实现愿望了吗?
但唯一一个能回答这个答案的人已经离开去。
月见君。
太宰君打破了死一样的沉寂,他抬头看了过来,裹着眼睛的绷带散开,露出一双悲痛的鸢色眼睛:抱歉,我没有拦住他。
月见里虹映如梦初醒般的偏过脑袋,灰色的眼眸注视着面色苍白的黑发少年。
这是他从未见过在太宰治脸上见到过的表情,好像是平静的,又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莫名地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直到透过对方的眼眸看到倒映其中的脸庞时,他才恍然意识到
原来这样的表情,在自己的脸上出现过好几次啊。
是藏在冰面下的,一次又一次被忽略的「难过」。
不知被何种心情趋势着,月见里虹映神差鬼使地张开双臂,抱住了太宰治。
对方身子一僵,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却没有推开他。
在碰到太宰治的那一刻,「人间失格」生效,停在洋房屋顶上的夜莺瞬间化为点点星光消散了,只有他一人能听见的悠扬婉转的鸟鸣被按下了暂停键。
也是在那一刻,冰面破碎,他跌入寒冷的湖底。
令人窒息的情绪铺天盖地地向他涌了过来,不光是此刻的痛苦,还有曾经被他掩盖的一切,新的旧的混杂在一起,与之相伴的还有无法控制的头疼,它们如海藻般死死地缠绕着他,让他无法挣扎着探出水面呼吸。
他应该停止这种自虐般的行为,赶紧松开太宰治,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觉得自己似乎更清醒了。
太宰君,不是你的错。月见里虹映忍耐着痛苦与疼痛的双重折磨,尽量以平稳的语气开口道,你拦不住他的。
太宰治无力地笑了笑:明明自己难过得不得了,却还要安慰我吗?
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没关系。月见里虹映垂下眼帘,这个角度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能看到躺在地上的织田作之助,但你很不让人放心。
就像之前别人不放心他一样。
习惯这种事情可不妙啊,月见君。太宰治叹息一声,他大抵是有些累了,干脆直接把下巴搁在月见里虹映的肩膀上,织田作给我指了一条路。
是什么?
如果哪边都一样,就去救人的那一方,做一个好人。太宰治缓缓闭上眼睛,耳边回荡着织田作之助留下的遗言,我想相信他。
这样吗,他说了这样的话啊。月见里虹映抬起一只手,搭在太宰治的脑袋上,那就去做吧,如果是太宰君的话,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次不再是一句轻飘飘的「祝你成功」,而是他真的如此相信着。
你的信赖真是沉重得可怕呢。太宰治轻笑一声,对我这种人说做个好人绝对没问题,不愧是织田作的朋友他也有留给你的话哦。
也劝我做个好人吗?
不,他似乎觉得如果是月见君的就不会有问题,他很放心你。太宰治说,我知道哦,你也是哪边都一样的人,但你和我一样。
这才是沉重的信赖吧。月见里虹映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所以呢,他说了什么?
太宰治沉默了几秒,回抱住了对方,仿佛要通过这个举动代替织田作之助把那份情感传递给他。
以后不能向你汇报工作了。
呃
照顾好自己。
呃
谢谢你,月濑。
呃太宰治感受到自己背后的衣料被用力地攥紧,明明是主动拥抱他的人,现在却反过来缩在了他的怀里,像是为了不再看到织田作之作的尸体。
他低下脑袋,只能看到一个深蓝色的头顶,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谢谢啊月见里虹映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留了三句没有意义的话给我,他的工作报告都比这个写得好太过分了,织田作这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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