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骆宇做完邈邈的检查,便来到商觉时临时办公的书房。他闲闲倚在门口:看样子,我得提前准备红包?
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他们这边结婚,亲属朋友按道理都要给另一方红包。像骆宇这样和邈邈商觉时都熟的,或许得出两份。
骆宇嘴上没把门惯了,骚话说完心里一阵后悔。他原以为商觉时会岔开话题,或者不轻不重训他几句。
孰料商觉时向后靠在椅背上,抬了抬下巴,心情不错的样子:快了。
?
骆宇猝不及防,被某人秀了一脸。
然而又不敢吐槽,话说得酸溜溜:那我可提前恭喜啊。
话说回来,你家小猫是怎么回事?骆宇昨天本来在奉公摸鱼他和商觉时接触得多,隔三差五就要应付商家那几位长辈的打听。
谁知道没看多久,就看到屏幕里邈邈似乎中了招,被老板带着,直接离开了直播。
我正要过去。商觉时看一眼时间,站起了身。
那正好。骆宇手插着衣兜,顺势跟上。让我看看谁这么不长眼,敢在节目里这么明目张胆动手。
*
酒店二十四楼会议室,正显示使用状态。
苏蔓坐在长桌里侧中间的位置,另外三面,乌泱泱坐了约莫十来个人,西装革履且彬彬有礼,却给她一种截然不同的压迫感。
正是中午,会议室里拉着窗帘,空调温度调得极低。苏蔓一人对着这么多人,只觉得浑身都似在冰窖。
正在说话的女人正是满雪,她一身干练气质,语气温和:苏女士,你不用紧张。如我刚才所说,这次找你,是为了了解事件发生过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苏蔓声音干涩,缓缓抬起眼睛,十足的无辜姿态:他萧邈受伤这件事,谁也没有想到。我对此表示关心,也祝他早日康复。
她这番说辞流畅真切,做足了姿态。在场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精,不难听出,这是昨天直播出事后,苏蔓工作室一早拟好的应对说辞。
苏蔓和商英之间的协定极为隐蔽不可告人,因此当商觉时这边的人找上苏蔓时,苏蔓没让工作室任何人跟着,只身前来。
满雪是昨天从乔丽文那知道了萧邈出了意外的。在商觉时手底下培养出的高决策力和执行力很快让她成立小组,对此展开了相关调查和准备。见苏蔓油盐不进的样子,侧头示意助理拿出文件。
她是商觉时调来专门把萧邈的路铺平,顺带把娱乐版图这块做起来,谁知道要她保的人,偏偏就是在娱乐圈出的事。
助理训练有素,将文件放到满雪右手边。
满雪习惯性扫一眼周围,正欲开口,赫然发现,boss和骆医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会议室,也不知听了多久。
骆宇对着她目光,扯出一个不着调的笑,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
满雪若无其事收回目光,看着苏蔓,继续往下说:苏女士。从昨天的直播来看,萧邈喝了你带进来的饮料才会出现过敏反应。所以我们对它做了分析化验,这是饮料化验结果,你可以看一下。
她站起身,把文件递到苏蔓手边,倾身盯着苏蔓的眼睛,告诉她:我们会找你,也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苏蔓瞳孔颤了颤,不敢与之对视。她低下头翻开文件,掩饰自己这一瞬间的动摇。
看了直播的人都会知道,果蔬汁是从榨汁机直接装杯的,杯子上还封了盖子。其他人一直在镜头底下,只除了亲手拿到饮料的苏蔓。尽管只有五六秒,但在走廊打碎花瓶的那个瞬间,她确实不在镜头。
满雪赌就赌这五六秒,苏蔓对饮料做了手脚。更赌她会因为化验结果心虚,从而露出破绽。
因为,事情发生到现在,不过一天的时间。远远不够将果蔬汁的每一项成分都化验清楚。
但他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行动,以防漏失更多细节。
苏蔓挽了挽散落的头发:哦,我这几天有些轻感冒。
像是要佐证她的话般,说着她咳了几声:一直在喝荆防颗粒。哪里蹭上了也不知道。
荆防颗粒
骆宇听到这里,颇觉有趣,和商觉时交换了一个眼神。
另一位律师打扮,穿浅咖啡色的男人说道:你的每句话都法律责任。苏蔓女士,我再次向你确认,对于你昨天在《太阳与向日葵》直播节目中接触过的饮料异常成分丝毫不知情?
这算是在向法院起诉前,双方私下协商阶段。苏蔓清楚他们开了录音,更清楚多说多错的道理。
索性将目光放在满纸晦涩难懂的成分分析上,缄默不言。
对她而言,商英商觉时都姓商,得罪哪边,似乎都很难有好果子吃。
商觉时和骆宇往里面走,虽说动静不大,但手底下人都留意到。
老板。
商总。
有人要在屋内起身,被商觉时做手势制止。
我耐心有限。他随意坐在里门口最近的位置,不耐烦责问她:还不说?
苏蔓在节目里接触到的商觉时,眼高于顶、冷淡挑剔,拆人台不留情面。她知道他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而这一刻的商觉时,绝非不好相与那么简单。刚才气势冷然压迫的十几个人还坐在原处,但身体姿势不同程度上发生了倾斜,以商觉时的位置为绝对领导。
而他本身的存在,更是给了苏蔓无形的压力。
让苏蔓意识到,过去妄图挑衅讨好这个人的自己,有多不知天高地厚。。
苏蔓内心一颤,在空调以18℃运行的会议室内,后背滚落冷汗。
既然这样的话
和我没关系。苏蔓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把自己摘出去:是有人、有人胁迫我。逼我必须放药,不然就毁掉我的前途和人生。
苏蔓终于开始松口,满雪这一行人凝神细听。
他说苏蔓声音在极度恐惧下发颤。一方面她觉得自己的话荒谬可笑,像极了推托之词。而另一方面,又隐隐觉得这或许是商家极为隐秘的事情,说出来自己要遭殃。
她说说停停,倒是没有人因为觉得离奇打断:他说萧邈是妖怪,所以要我在他喝的东西里放药。苏蔓凭直接隐去了商英说商觉时因为萧邈变得奇怪,所以想要除掉之类的话。
颇为艰难地说完受人胁迫,苏蔓极快地为自己找理由:不过我并没有放。
她从包里掏出商英给她的那份药。
苏蔓并不想按商英的指使行事。
不错,她是喜欢名誉钱权傍身。但她是有多蠢,才会干这样出卖自己后半生的行为。
商英强迫她下药不假,但谁能保证就一定要下他交的药呢?
毕竟,按那天她被灌下去的那份来看,这药似乎对人不起什么效果。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索性下一个苏蔓自己确定,完全无害的东西呢?
于是苏蔓把两种药掉了包,化进果蔬汁的,确实是荆防颗粒。
一念之差,救了自己性命。
室内除了苏蔓低低的叙述,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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