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过来的顺序又仓促的模糊了施然对陈若瑜情感的过渡,沈烟,也不过是因为这份不了解而衍生出的最大的根瘤。
对面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人熙熙攘攘的走了出来,外面的人鱼贯而入。
那份想要等她回家后谈谈的决定,终究还是没有实行。
施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浅浅的吸了一口掺杂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坦白道:陈若瑜,我现在才发现,我真的很不了解你,我也真的很介意这种感觉,它让我变得不像我。
对于施然来说,爱应该是平等。
她不会再极端到像跟宋怡在一起时一味迁就,也不会就像这两日那样,得过且过的依附于陈若瑜给她的偏袒。
她不愿作菟丝花。
哪怕是被命运裹挟着。
她需要去证明,甚至于重新摸索,她对陈若瑜的感情。
施然想到这里,就攥了攥贴在素纱绸缎上的手,继续道:而且最近施宇这边出了这么多事情,我真的有些分身乏术了。刚才我妈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知道你肯定会说,她不是麻烦,但是我不想听她一遍遍的磨我的耳朵了,太烦人了,对吧。
说着施然就像是征求意见看法一样,对陈若瑜勉强的笑了一下。
那狐狸的眼睛笑起来依旧会弯弯的,可是失去了光亮,暗淡的只会令人觉得心疼。
施然在前面铺垫了很多很多,说了很多话,也举了很多例子。
她不仅仅是在给陈若瑜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也是在给她自己做理由。
电梯间刚刚走了一批乘客,空荡寂寥的只剩下她们两个,在安静的医院里又是另一种安静。
施然又攥了攥自己的手,微张着的唇瓣倒吸着冰凉的空气,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她才终于又开了口,重复且笃定的讲道:所以陈若瑜,咱们就到此为止吧。
话音落下,施然鼓起很大勇气看着陈若瑜。
那人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施然却在她的眉间读出了悲恸。
施然感觉自己的心尖像是被人用指甲掐了一下似的,她怕自己心软,只一眼就又低下了头,又补充道:我这些天要在医院照顾施宇,暂时就不回家了。你家那边的房间应该也整修得差不多了吧,还是收拾东西回去住吧。家里的房门钥匙,你离开的时候就放在玄关那的柜子上就好了
施然一句一句的将两个人分开的事情安排妥当,平静的声音之下是钝跳着的心脏。
她这才明白,当初她的选择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人生又不是游戏,哪里会存在删档不删档一说。
有的人无声无息的融入你的世界,住进你的心里,想着放开离去,就只能是剜心的疼。
太阳直直的挂在了穹顶之上,深春的和煦灼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陈若瑜就这样听着,在施然最后一句话说完,终于是开口了:如果我说不呢?
施然料想过陈若瑜会这么问,她依旧没有勇气抬头去看陈若瑜,只道:你说过的,我可以单方面解约的。
如果我单方面不同意呢,如果我单方面还要跟你继续下去呢?陈若瑜看着施然的侧脸,一连问出了两个无解的问题。
接着她不等施然再开口说什么,便笃定的对施然讲道:我可以接受暂停我们的恋爱关系,但是我绝对不同意分手。
刚才施然跟她说的那些,她都听进去了。
她能理解施然现在不安,但她也绝对不会再一次放开施然。
施然摇头:没有这样的道理,这样对你不公平。
陈若瑜却不然,我说过的,你可以对我更自私一些。
周围来往的路人喧闹不已,陈若瑜的声音却格外明显。
施然听着,酸涩的心像是被人拥在怀中呵护般柔化了,那紧闭着的唇张张合合,消毒水的味道比方才还要发凉。
施然挣扎着想开口拒绝,可陈若瑜独断,只等了她几秒,便道:三秒倒计时结束了,你没有再次拒绝的权利了。
明明是蛮横不讲道理的话,陈若瑜却说的分外认真。
施然瞧着这人脸上的幼稚,嘴角在灯光下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带着几分无奈的对面前这人,恢复了几分精气般的吐槽道:这又不是拍卖会,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分手啊。
陈若瑜点头,是啊。
她就这样看着施然终于肯转过来看向自己的眸子,目光深沉的对她讲道:舍不得。
分离的情话好像总是来得比平日里更动人,陈若瑜的声音也远比情意缠动的时候温柔。
施然听到自己的心在动摇的声音,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看着陈若瑜。
周围人来人往,光给所有人都打了虚影,只留下在纠葛的两人。
施然今天涂了平日里她常用的那只正红色口红,饱满可口的就像是夏日里最漂亮的那颗樱桃。
陈若瑜瞧着,微微勾了一下施然的手,轻声问道:lastkiss?
施然这次是真的笑了一下,抬手就锤在了陈若瑜的肩头,哪有分手了还要占前女友便宜的。
只是暂时不是吗?陈若瑜则道。
是句试探。
施然知道,却没有回答,转身朝电梯走去。
她心里没有答案。
想要让陈若瑜不受自己妈妈的骚扰也好,想要不做菟丝花也罢,自己还是说出了分开的决定。
虽然说是暂停,但会不会永无止境的暂停下去,还是未知。
上电梯的人有点多,施然走过去,排在了最外面。
前面的人在不断的往前进,施然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顿住了脚,转身对陈若瑜讲道:陈若瑜,沈烟比我适合你,她家世清白,性格也好,容貌容貌也是
施然艰难的说着最后有关于她们两个长相相似的那句话,忍着心底的排斥试探着这个方才对自己信誓旦旦的人。
陈若瑜却给了施然一个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的道:我不是我爸爸。
隐晦,而直白。
是属于她们两个之间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施然就又想起了沈烟这两个字。
她偏执又自私的将沈烟划到了不知道这件事的行列,遥遥的望着陈若瑜,没有再说话的走进了电梯。
陈若瑜就这样看着施然在缓慢关上的门缝中消失,就好像这次见面真的是她们的永别那样,胸口不可自已的钝钝绞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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