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宵焕低着头正在打游戏,屏幕上的小人厮杀的激烈。
况穆手上的力道紧了又松,将手里的蓝色餐盒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季宵焕抬眼看了一眼况穆,又快速的低下头,双手飞快的点击着屏幕,直到将这局游戏打完,他才摘掉耳机盯着早餐盒,问道:这是什么?
早餐。
况穆表情淡然,像是已经给季宵焕带了几百次早餐一样寻常,他低头将书本从书包里拿出来,甚至没有看季宵焕。
季宵焕蹙眉,将餐盒推到况穆桌子上:不用。
况穆早已料到了季宵焕会拒绝,他放下了书本,侧过头直视着季宵焕,一字一句板板正正的说: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前天拿走了你的咖啡,这顿早餐是赔给你的。
季宵焕挑了挑眉,拉长了音调重复道:你,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况穆眼色一暗,一下就明白了季宵焕话中的嘲讽。
他和季宵焕总是这样,永远无法好好说话,两句话之内便能呛起来。
况穆咬着嘴唇应着:对,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季宵焕脸上没什么表情,低下头再次点开了游戏:我吃过早饭了。
游戏的小人又进入了战争状态,季宵焕却没有刚刚的手感,他能感觉到因为自己的拒绝况穆眼睛又红了,现在那双泪汪汪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其实况穆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总是冷一张脸,像是不论发生事情那张脸都不会有半分情绪的起伏,但是只要对着季宵焕就一切都不一样了。
每次季宵焕对况穆说一点重话,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就会蒙上一层水雾,好像况穆在他面前受不了半点的委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况穆的声音闷闷的响起,里面裹挟着浓烈的委屈。
骗人.......
季宵焕打游戏的手一下僵住了。
屏幕上的显示战役失败,季宵焕淡淡的吸了一口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桌上一蓝一白的餐盒,低声问道:你吃饭了吗?
.......没有。
季宵焕不再说话了,他按灭了手机屏幕,抬手拿起蓝色的餐盒,打开上层的盖子,看见餐盒里面的东西时目光暗了下来。
小笼包,虾仁蒸饺,水果蔬菜沙拉,最下面一层是新鲜的豆浆。
这些全是季宵焕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饭菜新鲜,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一看就知道是况穆今天一大早上现做的。
季宵焕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言不发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况穆目光一直看着季宵焕,直到他看见季宵焕夹起蒸饺放在嘴里,才打开了那个白色的餐盒,也开始吃饭。
季宵焕吃饭很快,况穆看着他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这一顿饭况穆吃的狼吞虎咽,食不知味。
可是吃完这一顿饭,况穆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他的话比之前要多了一些,看向季宵焕的时候嘴角轻抿,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浑身洋溢着明媚的光。
那束光太温暖,刺的季宵焕眼睛疼。
以至于季宵焕的心里冒出一种莫名的施虐欲,他几次想要开口用语言压制住况穆脸上的笑意。
可每每在季宵焕对上况穆的眼睛时,那些会另况穆伤心的话却如噎在喉,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季宵焕索性把况穆当成空气,不再直视他。
况穆今天有好几次想要开口问一问季宵焕昨天为什么没有来上课。
但是最后他愣是忍下了这种冲动,没有问出口。
况穆有种预感,只要他问了这个问题,不光得不到答案,反而还会像前几次一样被季宵焕一通阴阳怪气。
今天两个人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一些,他可不想继续给自己找气受。
晚上况穆拿着饭盒回家清洗,他望着那个蓝色的饭盒,心情里暗暗的计算着时间。
十一国庆节之前数学竞赛班就解散了,也就是说他和季宵焕同桌的时间就要结束了。
还剩下一个周六,他还能再给季宵焕带一次早饭。
况穆想到这里眼睛弯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轻快了许多。
这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况穆放下餐盒,用旁边的白布擦了擦手,用指尖点开了手机。
秋晴又发来了短信。
况穆弯起的嘴角顿时淡了,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下,拿着手机坐到沙发上。
自从上次况穆答应了秋晴一起去练琴,秋晴给况穆发短信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况穆疲于应对,可是一想到这样能换来秋晴不去找季宵焕,便愣生生的忍了下来。
我明天去竞赛班找你,和你坐在一起上课好不好?
况穆看着这条短信,甚至能想象出秋晴略带撒娇的语气,就像她之前对着季宵焕撒娇一样。
况穆手指快速的敲击着屏幕。
我换座位了,坐在季宵焕旁边。
况穆说完这句话,感觉心里居然有丝莫名的痛快。
他故意在秋晴面前提到了季宵焕,像是这样就是在彰显自己的所有权,即便他们只是同桌而已,可是能让况穆和季宵焕这两个名字同时出现,况穆就能感觉到一点点的满足。
???为什么要坐在他旁边?
冯老师换的。
哦.......那我们明天晚上一起吃晚饭吧?
我晚上不吃饭。
况穆冷淡的拒绝了秋晴的邀约,秋晴失望的回了一句好吧。,结束了两人的这段对话。
到了第二个星期,况穆早了好几天就计划好了菜谱,周六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两个人的早餐。
这是竞赛班的最后一周,况穆打算给季宵焕做紫薯粥,牛肉三明治,香蕉可丽饼,外加一份水果沙拉。
做饭的时候况穆想着马上竞赛班就要结束,心里分神,切水果的刀一抖,切到了食指。
况穆痛的倒吸了一口气,手指间的血立刻涌了出来。
况穆怕疼又怕血,他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连抽了几张纸巾盖住了伤口处,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纱布和碘酒。
碘酒没有找到,只找到了一瓶酒精。
况穆抖着手将酒精擦拭在手指上,一阵刺痛袭来,痛的况穆心脏发麻,眼睛也跟着酸了。
况穆颤抖着嘴唇朝伤口处呼了呼,泪眼朦胧的将手指包扎好,望向厨房里还没有做好的食材,他抹了一把眼睛,用一只右手艰难的将剩下的工作完成。
做完这一切时间有些晚了,况穆连厨房都顾不上收拾,拿起餐盒就赶到了学校里。
季宵焕还没有来。
况穆将餐盒放到他的桌子上,心里暗暗的想着措辞。
上一次为了让季宵焕接受他的早餐,况穆借口拿了季宵焕的咖啡,要还给他早餐,可这次他又该怎么说?
况穆皱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忽而看见了自己包扎的像粽子一样的食指,心里开始犹豫。
季宵焕要是一直不肯接受的话,那如果.......况穆服个软,把自己受伤的指头给季宵焕看一看........
季宵焕会不会,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心软?
况穆想到这里又忐忑了起来,心脏里像是藏着一个小鼓扑通扑通的在敲。
况穆张着嘴巴,轻轻吸了两口冷气。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此时季宵焕会不会接受他的早饭已经不是重点了,而是季宵焕会不会对他心软........
现在季宵焕对他的态度太奇怪,况穆摸不透季宵焕在想什么,他只能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