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宵焕垂眸看着况穆一阵头疼。
他觉得况穆真的是个雪娃娃,脆弱的不行,冷了不行热了也不行,哪哪都不能用力的碰,不然就弄坏他了,只能当个小祖宗高高的供起来。
季宵焕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俯身把况穆扶到了沙发上,又拿了个靠垫让他靠好,才淡淡的说:我给你铺床,你先在这儿坐着。
况穆整个人软软的缩在了沙发了,他的眉头本来因为疼痛而紧锁着,听见了季宵焕这句话,眼睛立刻睁大了,眨动着长睫毛眼睛闪闪的看着季宵焕。
他坐着沙发上看着季宵焕把他的行李推到一个卧室里,然后在里面忙活。
听着房间里扑扑咚咚的声音,况穆有些耐不住了,他拖着受伤的腿歪歪扭扭的走到了客房,手扶着门框看着季宵焕。
季宵焕正挽着衣袖在给他换被单,他的动作很麻利,两下就将床单摊开,俯身在床边的四角将床单塞好,接着又拿出了厚被子.......
况穆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的望着季宵焕,看的胸口酸胀。
他实在是太想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以至于他不敢再多看一眼。
况穆默默的缩回了头,背靠着墙壁竭力的调整好呼吸,然后他吸了吸鼻子,转身走进了房间里。
他承认自己是个少爷性格,脾气差,还娇气,但是他一点都不懒,还有一点洁癖。
以前家里的保姆做卫生况穆总是看不上,久而久之他房间的卫生都是他自己打扫的,如今落下了一个看别人打扫卫生,自己也闲不住的习惯。
更何况在打扫卫生的人是季宵焕,他不想让季宵焕因为他累着。
于是况穆一瘸一拐的走进去,蹲在地上整理自己的行李,季宵焕看见了他,一把把况穆给拽了起来,皱着眉头说:我不是让你坐在沙发上。
况穆有些委屈:我想帮忙。
你觉得你现在能帮什么忙。季宵焕刚好把被子铺完,他扶着况穆的肩膀让他坐在了床上,不许他再乱动。
况穆也就乖乖不动了,他歪着头目光随着季宵焕而动,双脚垂在床边,轻轻的晃动,时不时踢到床下的木板,发出一声轻响。
季宵焕动作很快,将东西都收拾完,抱起在他脚边撒娇的小白,对况穆说:你今晚就在这里睡,有什么不舒服的直接和我电话联系。
说完季宵焕转身就要走,却被况穆喊住。
等等。
季宵焕挑眉:怎么了?
况穆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捏的很紧很紧,他红着脸支吾了一下,抬起手掌心摊开伸在季宵焕面前。
手掌中是被他捏的不成样子的药膏。
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医生说需要每日涂药,你.......能不能帮帮我?即便况穆强装镇定,一句话还是说的极其不自在,到后来他的耳朵都羞红了。
季宵焕拧着眉头,一双眼睛探视的打量着况穆,他的眼神凌厉且幽沉,扫视在况穆身上时让况穆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好像自己的那些肮脏的心思在季宵焕面前无所遁形。
要是不涂药伤会好的很慢,我马上就要去学校了,行动会很不方便.......
况穆咬了咬牙继续道,固执的迫使自己没有将手缩回来,而是顶着季宵焕的目光,等着他的回答。
季宵焕沉默了一会,松开手了抱着小白的手,小白从他的怀里蹦了下来不满的叫了一声,又快速的跑出了房间。
季宵焕走上前拿过了况穆手里的药膏,坐到况穆旁边的位置坐下。
况穆微微的侧过身子,将自己受了伤的地方对着季宵焕。
他背对着季宵焕,看不见季宵焕在做什么,可正是因为他看不见,反而将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耳朵上。
况穆的耳朵尖颤了颤,甚至能听见那些很细微的声音。
先是季宵焕拧开药管的声音,然后他将药膏挤在在手上,接着他将药膏放在掌心搓的发烫发热.......
最后他掀开了况穆腰间的衣服,背后一阵凉风袭来,况穆不自觉的挺直了背,闭上眼睛,紧张的脚尖紧绷,身上的每一丝肌肉都在颤抖。
他咬紧牙关在等待着季宵焕最后的触摸,可是那一刻却迟迟都没有到来。
况穆感觉自己等了好久好久,久到他耐不住性子的转过身,却看见季宵焕压根没有在看他。
季宵焕的左手还保持着将况穆衣服掀开的动作,右手涂满了白色的药膏悬在半空中,然而他的目光却盯着床上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上。
况穆顺着季宵焕的目光向前望,才发现季宵焕在看他的手机。
况穆的手机被关了静音,只有很细微的震动,但是此时手机正亮着屏幕,一条条的往外弹消息。
小穆啊,我今天和你爸爸去香山玩了,那里的枫树叶特别的好看,我给你发几张图啊。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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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穆,你看你喜不喜欢?我和你爸说了,你要是喜欢这里,到了过年我们一家三口再一起来一次。
后面严敏慧还说了什么况穆压根看不清了,他只感觉自己眼睛一花,慌乱的伸出手将手机拿了回来,死死的藏着身后。
像是只要这样,就可以连带着刚刚严敏慧发的东西都一起藏起来。
况穆红着眼睛望着季宵焕,眼里的眼泪让他连季宵焕的脸都看不清了,他拼命的眨了眨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他才看清了季宵焕的表情。
可是季宵焕只是淡淡的抬起头看着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这时候况穆感觉手上手机开始激烈的震动起来,他知道是严敏慧的电话来了。
那个来催他命的东西,又来了。
第30章
况穆又哭了......
严敏慧那短短的几句话,像是戳到他心口的刀,戳的他心口生疼,这些天一直压抑在他心口的那些不可说的愧疚自责悲伤,在此时此刻如同澎湃卷来的海浪,一下就把他冲垮了。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死死的捏着手机的关机键,按得手指发抖,另一只手紧扣住季宵焕的手腕,生怕下一秒季宵焕转身就要走了,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甩下他一人。
况穆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红的厉害,里面仿佛藏着盈盈而出泉水,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哭的停都停不下来。
况穆这次眼泪掉的突然,季宵焕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前后不到两秒钟,他的眼泪就哗啦啦的往下流。
季宵焕原本脸色冰凉,可是一抬头就看见况穆哭成这样子,他瞳孔一缩,盯着况穆渐渐簇起了眉头,嘴巴动了动想要开口说话,又难得的闭上了嘴。
最后季宵焕沉默了一会问况穆:药还涂吗?
季宵焕的声音低沉,在房间里格外的好听。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又不知道哪里戳到眼前的人了。
况穆猛的喘息了一下,嗓子里发出哼哼哧哧的抽泣,哭的更厉害了。
他指尖颤抖着松开了紧扣着季宵焕手腕的手,而是转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坐在床上躬着腿连连后退,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宵焕的双手还涂满了白色粘腻的药膏,他手指动了动,将双手摊放在膝盖上,拧着眉头静静地看着况穆。
况穆穿着一身黑白的格子睡衣,双腿耸起,露出了纤细的手腕和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