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房间里的蓝光太过诡异,又或者是季时礼现在没有带眼镜,以往季时礼总是充满笑意的眼睛,此时正阴沉沉的望着况穆,冒出如蛇一样的寒光,映衬的整个人都生冷的可怕。
况穆对上那样的目光,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放轻了声音又叫了一声:季时礼。
这时季时礼皱了一下眉头,他侧过头淡淡的吸了一口气,冷若冰霜的眉眼一点点的消融,等他再回过头时已经恢复了往时的模样,望着况穆笑了笑,目光乖巧。
眼看着一只蜘蛛顺着季时礼的胳膊就要爬到他的脖颈了,况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两步冲上去,拽着蜘蛛的大长腿把它扔进了玻璃箱里。
还剩下一只大红色的蜘蛛,况穆实在是不敢下手了,他急的眼睛通红的,手指敲了敲玻璃说:这些蜘蛛是有毒的你知不知道!快把蜘蛛放回去!
季时礼点了点头,将手伸到箱子里的一个树枝处,那个蜘蛛像是能感受到他的想法一样,迈开大长腿爬上树枝上。
况穆急忙将季时礼的手拔了出来,砰的一声将玻璃箱合上,又上了大锁。
做完这一切,他才手撑着玻璃板,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况穆刚刚差点要被季时礼给吓死了,他一向受不得吓,现在觉得腿都一阵阵的发软。
季宵焕养的那些蜘蛛他后来有上网查过,和季宵焕说的一样,那些蜘蛛确实都是有毒的,虽然不至死,但是会引起肌肉痉挛,整个过程十分的痛苦。
要是季时礼在他的照顾下被咬了,他可真不知道怎么和季宵焕交代。
况穆有些恼怒转头看向季时礼,想要说他两句。
可是对上季时礼那双纯善的眼睛,况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或许是况穆很害怕蜘蛛,所以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季家的兄弟俩,怎么一个比一个胆大,还都爱玩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季宵焕就算了,可季时礼今年才十岁.......
这时季时礼拉了拉况穆的衣角,从兜里掏出来了小本子,又开始一笔一画的写字。
况穆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蜘蛛有毒,让你担心了。
写完季时礼仰起头,双手将纸条伸到况穆面前,眼睛凝视着况穆。
季时礼的瞳色比寻常人都要浅,在那双浅棕色的眼眸中像是什么情绪都藏不住,而现在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内疚和自责。
被这样一双眼睛望着,况穆有什么气都发不出来了,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季时礼的头说:下次别这样了。
季时礼乖乖的点了点头。
况穆带着季时礼回到了卧室里,刚刚季时礼告诉他,他晚上因为怕黑睡不着才去书房里看蜘蛛。
况穆很理解那种怕黑的滋味,于是他给季时礼的卧室里也插上了小夜灯,并且站在床边对他说:你睡吧,我先看着你。
季时礼躺在床上,面容恬淡,他双手合在一起放在脸侧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然后笑笑的闭上了眼睛。
况穆站在床边看着季时礼的侧脸,脑海里却猛地浮现出刚刚季时礼目光阴沉的模样。
那种样子的季时礼和眼前这个睡颜美好的孩子怎么都难以重合。
后来况穆晃了晃脑袋,觉得或许是书房里灯光昏暗,他看错了。
眼看着季时礼呼吸渐渐均匀,况穆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猛然一松,腿也软的有些走不动了。
他拢了拢肩膀上的披肩,扶着楼梯扶手,脚尖踏在楼梯上,一步步的挪下楼梯。
正当他走到了扶梯的转弯处,电梯叮的一声响了,楼梯门的打开,季宵焕手里拎着外套,走进了客厅,一抬头就看见况穆站在楼梯处。
客厅的光线很暗,况穆手扶着扶手,一步步的走下楼梯。
他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真丝睡衣,肩膀上搭着黑色的羊毛披肩,随着走路产生的风细薄的衣料紧贴在况穆的腰间,勾勒出他姣好的身形,窄细的腰身,瞧着格外的勾人。
况穆问:你怎么回来的那么晚?
况穆一边问一边朝季宵焕走近,而季宵焕却一言不发,他只看了况穆一眼,将外套扔到了沙发上,走到茶几前,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仰头喉结滚动,两口将玻璃杯里的水全部都喝了下去。
况穆愣了愣,刚刚季宵焕从他的身边经过时,他闻到季宵焕身上有一阵很浓重的酒气。
季宵焕喝的好像有点多,他放杯子的时候,身子摇晃了一下。
况穆立刻向前两步,抬手扶住季宵焕的胳膊:你喝多了。
况穆的手还没有触及到季宵焕的胳膊,就被季宵焕一把抓住,季宵焕滚烫的手心贴在况穆的微凉的手背上,就像是火遇到了冰。
况穆的手被季宵焕抓的生疼,可是他却半分没有挣扎,反而因为感受到季宵焕身体的温度,他的身上也蹭的一下热了起来,脸颊渐渐染上了绯红。
那种浓重酒味若是出现在别人的身上,况穆会觉得很厌烦,可是是季宵焕的味道,况穆便觉得那种酒气似乎还挺好闻的。
季宵焕看了况穆一会,又一言不发松开了况穆的手,直起身子转身就走。
季宵焕距离况穆很近,即便是客厅里灯光昏暗,可是况穆还是一下就看见了季宵焕身上有伤。
好几道划痕,顺着季宵焕的脖子一直划到了他的耳朵。
那些划痕像是人类的指甲划出来,可是凶狠的程度却像是刀片,有两道划痕甚至把季宵焕脖子上的肉都扣了出来,血顺着伤口染湿了衣襟,血肉模糊。
况穆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一下就红了,他一把拽住了季宵焕的手,抖着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季宵焕侧过头看着况穆,没说话。
况穆胸口剧烈起伏,他慌乱的四处张望了一圈,跑到客厅的开关前打开了大灯,然后又跑着到了季宵焕身前。
客厅瞬间被照的特别的亮。
况穆这下看的清楚,季宵焕不仅脖子上有划痕,手背上也一大片的青紫,剩下的伤全部被盖在了衣袖下面。
况穆颤抖的抬起手,想要抓住季宵焕的胳膊,撸开他的衣袖查看他的伤势,却又迟迟不敢抬起手。
季宵焕受伤了这件事情,让况穆的心脏绞痛,那种窒息的感觉甚至比伤在他的身上还要痛,他深怕会看见让他更痛的那一幕。
况穆狠狠的吸了两口气,转身拿过茶几上的医药箱,不由分说的将季宵焕拽到了沙发上坐。
他颤抖着手打开了碘酒棉,却夹了好几次都夹不起来,最后况穆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忍住了满眼的眼泪,夹起了棉花,侧过身一下下的将碘酒涂在了季宵焕脖子上的伤口上。
这样近距离的看,季宵焕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干涸的血迹一旦被涂开,新的血又流了下来。
涂着涂着况穆又哭了,他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眼睛花的甚至看不清楚季宵焕的伤口,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你是不是打架了啊........
况穆哭的手都在剧烈的颤抖,夹子上的棉花掉到了季宵焕的脖颈处,又顺着滚到了他的身上。
季宵焕将身子向后退了退,淡声的说:况穆,你还是不要管我的事情了。
为什么啊?况穆仰起头,一双大眼睛哭的泪眼婆娑,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往下滑。
见季宵焕不答,况穆又问:为什么不让我管啊........
季宵焕依旧不语,只是用那一双黑沉的眼睛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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