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严敏慧带着医生进来了。
况穆表情瞬间就僵住了,而季宵焕的脸也黑了下来。
严敏慧走进了房间,也不看季宵焕和况穆两个人的脸色,只是指了指季宵焕的低声的朝医生说了一句话,然后她就拿着包坐到了病房里的凳子上。
医生立刻走到了季宵焕的身前说:你好,刚刚这位女士说你的右手被烫伤了,需要包扎,请你把手拿出来让我看一看。
季宵焕的手在衣兜里狠狠的捏成了拳头,声音沉冷的说:我没受伤,不需要看。
说完季宵焕冷着脸就要走。
这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探入了季宵焕的衣兜里,握住了季宵焕被烫的发烧的手,那种凉意就像是一个小冰块,正好浇灭了季宵焕掌心的滚烫。
季宵焕低下了头,看见况穆明明自己还很不舒服,却很努力的倾着身子,没有打针的左手很努力的往季宵焕的衣兜里探,就像一只正在探着手扒拉东西的小猫。
况穆摸了摸季宵焕的手,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季宵焕,眼尾红红的问:哥,你的手怎么被烫了啊.......
季宵焕抬起左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没事。
那你给医生看一看啊......
眼看着况穆声音又变了调,季宵焕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坐回了病床上,无奈的将手从衣兜里伸了出来。
季宵焕的手被烫的红彤彤的,从手背到手心全部都红的厉害,而指尖的位置还烫出了水泡,看起来情况触目惊心。
况穆看着心里一阵绞痛,他朝季宵焕的位置挪了挪屁股,差点牵连到手上挂着的吊针,季宵焕立刻按住他的腿说:别乱动。
况穆身体难受,心里更难受,又被季宵焕给凶了这一下,眼泪一下就溢出了眼眶,他看着季宵焕委屈的眼泪一滴滴顺着脸庞往下落。
季宵焕立刻朝他坐近了些,让况穆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手上的情况,他抬起没受伤的手,擦了擦况穆的眼泪,放低了声音对况穆说:不哭。
你刚刚就出去了一会,怎么就把自己给烫伤了啊.......况穆声音带着哭腔问。
我拿水没有拿好。
那痛不痛啊........
不痛。
医生听见季宵焕说不痛,抬起眼睛看了季宵焕一眼,又低下头看着季宵焕的伤痕皱紧了眉头,下意识的就要开始汇报病情;烫伤的面积有些大,并且.......
医生。季宵焕直接打断了医生的话。
医生抬起头来看向季宵焕,却看见季宵焕望着他时,瞳孔微微的朝况穆那边扫了一下。
并且什么啊.......况穆仰着小脸,甚至顾不上擦脸上的眼泪,急切的问。
哦,没什么,烫的不怎么严重,等会我带他出去上一点药就好了。
说完医生又走到了严敏慧的身前,开始小声的和严敏慧汇报情况。
季宵焕的烫伤情况并不向医生和况穆说的那么轻。
他的手上起了水泡,所以要将水泡挑破,将里面的浓水挤出来,然后每日定时的上药。
至少需要要过一个月才能好,并且还不能确定到底会不会留下疤痕。
严敏慧一边听着医生小声的给自己复述情况,一边看着病床上的两个人。
季宵焕受伤的手摊在膝盖上,那只手又红又紫的看起来是很疼,连医生都和严敏慧说烫伤很疼,可是季宵焕去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仿佛伤的不是他的手一样。
倒是况穆,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难过的厉害,看起来伤的好像是他一样,
他探着小脑袋左右的看着季宵焕受伤的手,恨不得把脸趴在季宵焕的手上。
或许是他太心疼了,眼睛红红的朝季宵焕的手上呼呼的吹气,像是一只小狗一样,吹了两下又抬起头看了看季宵焕,眼泪汪汪的问他:疼吗.......
季宵焕就垂着头看着况穆,目光随着况穆的动作而动。
瞧着况穆那个不安分的样子又快要撞到了吊针瓶,他抬手用手掌按住了况穆纤细的腰侧,将况穆的上身按在了怀里,抬手擦了擦他的眼泪,说:不疼,不哭。
严敏慧看见这一幕,感觉扎眼的厉害。
季宵焕和况穆现在样子像极他们两个人小时候,一样的亲密,一样的和谐,但是却又不像是那个时候.......
中间好像有些东西变了......
严敏慧也说不清是哪里变了。
她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的纷乱,之前的很多事情后都慢慢缕清了脉络。
例如况穆为什么非要去洛雅高中读书,再例如况穆为什么突然对她和况进山那么冷淡.......
小时候的况穆和季宵焕之间,是有很浓烈的情感的,那种情感持续了近十年,很单纯很无暇。
可是现在况穆和季宵焕之间早就和之前不一样了,他们两个人之间该是有仇恨的。
况穆可能没有,但是季宵焕一定有。
如果严敏慧她是况穆的亲生母亲,看见况穆现在这么全心全意又傻乎乎的对待季宵焕,她一定会上去把况穆给拽起来,告诉况穆你要远离这个人,他不可能真心对你,然后不顾况穆的吵闹把况穆给带走。
但她不是况穆的亲生母亲,她是季宵焕的亲生母亲。
可是如果她现在不是况穆的继母,她也会拽着季宵焕气急败坏的说,那个人是你仇人的儿子,你和他那么亲密想做什么?你忘了他的父亲是怎么对你吗?
而现在呢,这种情况她严敏慧又能说什么,做什么?
严女士,严女士?医生叫了严敏慧两声,严敏慧才将将的回过神来。
她垂下头淡淡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去处理吧。
医生走到季宵焕的身前,让季宵焕跟着他一起去诊疗室治疗。
况穆手指拽着季宵焕的衣服,目光不舍的看着季宵焕,一双眼睛写满了他不想让季宵焕走,但是碍于季宵焕手上的伤,最后况穆还是缓缓松开了拉着季宵焕的手。
季宵焕则扶着况穆的后背先让况穆安稳的躺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就走了。
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只有严敏慧和况穆两个人。
严敏慧踩着高跟鞋走到了况穆的面前,叫了况穆一声:小穆。
况穆就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那双眼睛刚刚在面对季宵焕的时候还充斥着满满的情谊,又哭又黏人的软不像话。
可是在看向严敏慧的时候,即便眼里的眼泪还在,却泛着冷冷的寒意。
肚子还疼吗?严敏慧问。
况穆摇了摇头。
严敏慧也懒得和况穆绕弯子了,她闭上眼睛,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你等会跟我回家。
况穆这才转过头看向了严敏慧,他眉头微蹙着,嘴巴张了张说:我.......
我不告诉你爸。严敏慧直接打断了况穆的话,然后她泄力般的闭上了眼睛说:但是你如果今晚不回家,孙姨和司机可能就会知道这件事情。
况穆一听严敏慧这样说,就不再反驳了。
过了一会季宵焕包扎完回来了。
严敏慧看了季宵焕一眼,转过身坐回了病房的椅子上。
季宵焕就坐到了况穆的床边。
况穆一看到了季宵焕,眼睛又亮闪闪的亮了起来,他拉着季宵焕受了伤的手腕,先是仔细的看了看,然后不知道他又红着脸和季宵焕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