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忍不住用最苛刻的态度和最恶毒的语言中伤对方。
如今已经将近满月,月色下,薛澜身形颀长,玄色银纹长袍衬得肩宽腿长,哪怕是疤痕也遮掩不住好相貌,尤其是那双深黑似幽潭一般的眼眸,平日里给人的感觉是十分温和的。
微微抬起眼的时候,又让人感到薄凉。
此时薛澜脸色苍白如纸,唇毫无血色,走两步额头便冒出来些许冷汗,闻言隔着半空看着不远处的少年,沉默了好一会,步伐加快了些许。
两人到了湖畔边,湖面上是各种各样的场景,按理说通常秘境中会有一处传送阵,可以通过固定的阵法传送到秘境的各处。
他估计这处湖畔就是连着秘境里的传送阵。
要让傀儡摆脱主子并不难,有两种办法,第一是取其主的心头血,用心头血日以继夜的滋养傀儡,四十九日之后傀儡便可以脱离主人。
这种太费时间,四十九天?不太可能,何况他看过典籍,心头血不是那么好取的,一般需要被取之人自愿,取出来的血才有用。
叶挽卿:第二种呢?
第二种简单一些,把傀儡的魂魄召过来,然后用灵玉以滋养,难题在需要让困在里面的魂魄自愿过来。
叶挽卿略一思衬,便选了第二种,正好此事也能够遵循孟义的意愿。若是孟义愿意跟他走,他便重新滋养孟义的魂魄,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若是孟义不愿意
他收回了思绪,第二种。
薛澜做事并不磨叽,找出来岑酉所在的秘境地方,在原地画了一道阵法。
我现在用的是召魂阵法,需要那魂魄生前的生辰八字,你可知道他的生辰?
叶挽卿知道,他说给薛澜,见薛澜在地上画出来一串他看不懂的文字,这些文字给人的感觉带着阴邪之气,像他原先在供台上那张纸看到的鬼文。
阵法准备完了,叶挽卿对阵法的了解不深,但是也知道常识。凡是涉及到魂魄的,通常都是高级阵法,有很多还是禁术,施展起来也不容易。
但是看薛澜这样,明显十分熟练,他对晓君阑的忌惮又多了一层。
需要召魂人的一滴血,若是他愿意见你,自然会现身。
叶挽卿半信半疑,皱着眉略作思考,这阵法他看不懂,若是薛澜跟他耍心思,说不定会绑着他缔结什么契约。
缔结容易,解起来就难了。
不能用你的血?
薛澜看了他一会,敛声道,可以,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见我。
那先用你的血试试过来的他是清醒的吧?
薛澜嗯一声,从自己指尖取了一滴血,注入阵法之中。地上的阵法冒出来一阵白光,上面的鬼文连在一起,组合成一个奇异的图案。
周边风声骤起,乌云也在此时蔽日,阵法的光芒慢慢地黯淡,空中浮现出一道浅淡的人影。
晓剑神?孟义身体很浅,魂魄像是随时都能散,先是有些意外,然后看向一边的叶挽卿,黯淡的眸光仿佛有了光芒。
小叶?
叶挽卿没想到晓君阑真的能把人召来,他千算万算,算错了一件事,那便是在他提出来救孟义的时候,兴许他的身份就暴露了。
就算他再怎么找岑酉的麻烦,也不该去管岑酉的傀儡,何况此时此刻,孟义喊他名字的时候,他几乎眼里陷入了模糊。
薛澜可能不知道,但是晓君阑怎么可能不知道?
叶挽卿眨眨眼,把眼里的热意压下去,他脸想要绷着,但是做不来那种冷漠的表情,在自己已故的朋友面前,他的心防仿佛轻易便崩塌消散。
一旁的薛澜没有打扰他们,既然对方装作不知情,他便顺水推舟,对孟义道,我不是什么小叶,你认错人了。
我召你过来,是发现岑酉将你囚在傀儡里,这违反了仙道戒律,按理说此事上报晏施和岑酉会被送到齐秽山。
叶挽卿:但他若是被关押,到时候你会魂飞魄散,我召你过来,是想问你的意愿,我有办法能让你脱离他的桎梏
他话音未落,孟义微微笑起来,脑海里略微思考,便明白了叶挽卿的意思,回复道,世子我也并不是全无神智,虽说大多数时候在被控制,但是也有很多清醒的时间。
我很感激世子心善,但是我是自愿的,有劳世子为我考虑,希望日后世子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你你要好好活着。
孟义深深地看了叶挽卿一眼,联系他跟在岑酉身边听到的看到的,几乎拼凑出来了真相,只是暂时没办法说。
阵法逐渐黯淡到消失,孟义的身形逐渐消散,叶挽卿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孟义不愿意离开,为什么?
人影已经消散,原地只剩下空茫的月色,叶挽卿指尖略微动了动,想要上前抓住那一抹散去的身影,但是他什么都抓不住。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世子不必为他操心,想必他心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薛澜把地上的阵法消抹,嗓音放轻了些许,似乎是怕扰了他的思绪让他不高兴。
他在湖畔边站了一会,如今还是在秘境,他能够看到岑酉那边,傀儡消失的这一会,岑酉神情便显出来暴躁和焦急。
叶挽卿唇角绷紧,他转身回去,没有搭理薛澜,人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还没有到屋子,薛澜就支撑不住了。
人晕了过去,薛澜唇角处还挂着一抹鲜血,双眸紧闭,脖子上浮现出来许多青色血脉纹路。
离满月不过一两天的时间,叶挽卿把薛澜放在床榻上,夜晚的时候大发慈悲给薛澜倒了一杯水。
薛澜人昏迷了喝不了,他直接掰开薛澜的嘴巴把水灌进去,人被他呛醒了。
咳咳咳薛澜脸色很差,睁开眼看到叶挽卿,手想要抬起来,但是现在没什么力气。
小小挽
薛澜嗓音沙哑,两个字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
明天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但是看你身上的伤势,说不定撑不到明天。
叶挽卿眸中浮现出来担忧,他指尖碰着晓君阑的额头,嗓音柔柔和和的,指尖动作也很温柔。
师兄还有没有什么未曾实现的愿望?
你跟我说说,若是你死了,我说不定能帮你实现。
薛澜眸中像是未散开的海雾,此时断断续续地不清醒,但是那声师兄确实切切实实听见了。
床边的少年神情柔和担忧,仿佛与记忆里的红衣少年重合在一起,薛澜伸出手,攥住了床边少年的指尖。
想
薛澜想说什么,话未曾出口,人又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时候死死地攥着叶挽卿的手,叶挽卿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掰开。
叶挽卿在床边守了薛澜一夜,他有些可惜,对方一直神志不清,到快天亮的时候,他又把人叫醒了。
今日是满月,他们要出去一趟,然后再进入秘境,那时候会是真正的出口。
天亮的时候他便把薛澜叫醒了,薛澜每走一步都要停顿一会,他今日多了些许耐心,慢慢地在薛澜身前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