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峰主单看外表可真年轻,不过那身摄人的气场还未靠近本能就在示警,美人带刺真不假。
这刺还挺扎人。
悟辛自从刚刚看过铎曜一眼后,就紧闭双眼一直没有再睁开,手中的佛珠转动速度变得很快,指节僵起按压佛珠的力度也在变大。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不以为意,悟惮宗的佛修悟道是出了名的随便,与人聊天时突然闭眼开始悟道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铎曜却将目光落到了悟辛身上,静静看了一会,看见悟辛因着他的注视额际有冷汗凝成滴下不由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
随后目光透过结界看向峰顶昏迷不醒的少年,因为对方身上惊人的伤势蹙眉。
登仙路主测天赋,很少有这样带着一身重伤登顶的情况,尤其还是这样惨烈的伤势。
铎曜第一次接触世界的天命之子,心中有些迟疑想道:受天道眷顾的宠儿会如此狼狈吗?
普遍说来这个时间节点的天命之子是不是应该初露锋芒,更意气风发些?
团团回来的很突然,习惯性扫射周围看到宴朔后呀了一声,软声道:天命之子有点惨啊。
铎曜半阖眼帘,脑中问道:这样子没问题吗?
团团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天命之子不都是历经坎坷后遇到大机缘升个级后再这么循环的吗?
这个世界仙界断掉升仙梯的原因是当年的仙魔大战严重亏损了仙界本源,是仙界本身的自救行动,人为意志根本奈何不了,太过突然到仙界之人甚至来不及将消息传到下界。
升仙梯再度续起自然要靠天命之子。
至于如何续起,铎曜仅靠那几句拼凑出来的提示是猜不出来的。
铎曜转而问道:如何,怎么说的?
团团瞬间沮丧道:它扣了我的积分。
铎曜轻唔一声,眉眼浮上浅淡的笑意。
这样好了,用我的名义要回来,它会还给你的。
团团惊喜地叫道:主人你太好了,我去去就回!
师叔想要将其收入鸿剑宗?
鸿庚见一向无甚表情的师叔难得展露些许笑意,那张本就夺尽粲色的容貌瞬间就染上点绯色,素显苍白的面上病气都去了些。
比峰顶云霞还要敛尽万般绚烂。
而师叔看向的方向正是不省人事的少年。
铎曜回神,知道自己忘了收回的视线让这个便宜师侄子误会了,也没有否认颔首默认了。
挥袖便破开了结界,术法托着少年到了身前,在这过程中,灵气缠住少年的伤口进行止血。
铎曜垂首看着少年被动静惊动挣扎着掀开眼帘看向他,眉眼微柔,觉得对方神识不清的时机正好,于是声音放轻开始忽悠:你可愿入鸿剑宗拜我为师?
宴朔脑部昏沉,眼前人影重重怎么也叠不到一起,传到耳中的声音就算刻意放柔也难掩其本质上的清冷,但柔下来的声线给了他一种被呵护的错觉。
他竭力看清眼前人影,瞳孔一瞬聚焦又逐渐涣散。
宴朔心口不知为何烧得慌,脱血昏迷的前一刻他盯着眼前的人艰涩应道:我愿。
我愿。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勿入鸿剑宗
宴朔:谁在说话?
第5章诱拐仙尊的三十六计(5)
宴朔昔日虽为皇储,得锦衣玉食万人之上,可周遭强国林立而他作为唯一的皇子得到的待遇却不似旁人所想的那样。
整个王朝都在逼他变强,稚子懵懂,不知他从记事起的日常有多么异于常人。
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告知他亲族爱他,百姓喜他。
但宴朔时常心想,他是天生冷情之人吗?
不然对于这些为何只是感觉恶心。
梦里沉浮,从年幼时能隐约感应到的存在这些时日出现的越发频繁,意识交替之间仿佛一些共感影响也在渐深,有时宴朔对于外界竟也会生出几分压抑不住的厌恶。
宴朔知道再往意识深处寻去,也许就能找到缘由,可他不愿。
对方隐约传出的沉郁怒气从心底涌上,宴朔却想起昏迷前的惊鸿一睹,那些怒气就这么被心口化开的震撼轻易压了下去。
跋涉至今,仙路近在眼前,而那个让他失神牵念的仙人将会是他的师尊。
他只是突然觉得,比起那些,那个人对于他的吸引来的没有缘由却又如此强烈。
他现在只想醒来。
铎曜俯身打量着榻上的天命之子,带着新鲜感巡视着对方脸庞。
洗干净了倒是长得不错,隐隐能看出日后俊美无俦的模样。他想起记忆中有些世界的那些人,不知日后成为支柱的小可怜举手投足间是否会有那些人的强悍威势,还有说一不二极为霸道的性子。
前提是小可怜别闲着没事去灭世。
嗯,还有这睫毛又长又翘。
一边想着铎曜一边恶劣地拨弄着少年的眼睫,眼见少年眼尾被逗弄得都漫上了湿意,才挪开指尖将对方散乱的发丝捋到耳旁,指腹轻点在他额头的伤口上沾染了一点血渍后直起身子向身后坐去。
把沾染了血渍的指腹举至眼前,铎曜敏锐地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但直到血渍干成指腹上一点红印他也没有看出哪里不对来。
宴朔卡在清醒的边界处,能感到温软的指尖拨弄着他的眼睫,耳垂燥得发烫也没能及时醒来,直到贴面属于对方的温度撤去他才艰难睁眼。
小可怜
又轻又淡,含着不自觉的冷漠。
宴朔怔怔地将头转向外侧,哪里传来的声音?
转过去撞入眼中的景象却让他呼吸一窒,仙人凝眸看着指腹,白腻肤色上一点红印硬是衬出些不该出现在对方身上的色气,蹙眉思索的样子让人莫名心软。
仅一点红印而已。
宴朔从未见过有人只因为些微小的外物给人的感觉就能产生这样奇妙的变化。
他看着铎曜一时失神,方才的疑惑转眼就忘在了脑后,张嘴想要说话,发出的声音却嘶哑无声。
铎曜放下手,向他这边低了低身,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你醒了,失血过多缺水严重,现在想要说话怕是不成。
宴朔眼睛不舍眨上一下,坚持看着铎曜,恨不得将对方的面貌刻入眸中印至心口。
铎曜想着自己接下来的台词,沉吟稍许,舒眉启唇:我为鸿剑宗九凌峰峰主,你既愿拜我为师,日后我便是你的师尊。
他就不信将对方护在身旁,对方还能瞒着他黑化去灭世。
宴朔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依旧是只言片语。
护在身旁。
断得很突然,来得也很莫名,宴朔眸底添了抹黑云看不清想法如何,直到猛地反应过什么来盯着铎曜的目光越发强烈,带着些不可置信的意味。
铎曜终于注意到自己新收的徒弟不太正常的目光,面上带出些迟疑神色。
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
宴朔听到了也看到了铎曜面上的神色,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指节轻颤强行压制住难言又剧烈的心绪起伏。
紧咬的牙口有血味传至味蕾,宴朔突然松了口,眸底的黑云也散了个干净,显出的眼眸乖巧又干净,正是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