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团团的语气忍不住变酸:请叫他们天才。
铎曜轻声道:天才生来也是人,尤其诞生后也只是个孩子。
他并不是很认同将一个人所有的成就都归咎于天赋,或者因为是所谓的天才,做出什么事就必须是应该的。
铎曜不认同,甚至略为反感。
仅拿这个世界而言,边素以丹成道成就后世绝世之名,是以无数炸毁的丹炉为代价的,一介女子身处修仙界这样看似风光实则真实残忍的地方,需要挺过多常人数倍的磨难。
而最为不起眼的一处例子,信手就可踮来鸿剑宗剑修天骄必须比其他弟子每日多挥剑五百下。
铎曜被宴朔的声音唤回了神,看着青年虽是笑着却溢出冷气。
宴朔道:不知公子将我认成了谁,但不论是谁,定是公子认错了。
宴朔记忆中没有这人,但不影响他认出对方是谁,而且这人身上缠着的怨气明显是从长辈身上吸附过去的,遇到情况这些怨气甚至能脱离比如缠上他。
齐川的父亲应该就是当初监制陵云国的几位将军之一,身上附了不少陵云国士兵的怨气。
但这些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残存的怨气缠着他只会碍着他的眼,让他非常不悦。
话有点霸道,铎曜眨眼,果然见齐川面色很是勉强道:是我认错了人。
他唇角无奈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将齐川注意力引到自己这边:公子非富即贵,麻烦公子为我们引见一下此国国君。
在煞地上建国都,还将皇宫中心建在阵眼处,这位国君定然知道些什么。
齐川并不意外自己的身份被看出来:时间急吗?
铎曜微笑:越快越好。
他能感觉到,那处口子下的骚动越来越大,魔气凝的越来越重,再拖下去恐怕来不及布阵他就要用自己填了那处阵眼。
他的回答引得宴朔心中一紧,突然感到莫名的不安来,他心弦绷紧时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师尊唇色的不对。
原先是薄粉,如今似深了一层,粉上加了层淡红,乍一看无甚区别,真若定睛看上去,却是分外牵引人们心神的。
而那层红,是最令宴朔生疑的。
齐川试探性地询问:是很急切的吗?
铎曜轻声道:是很急切,劝公子能早日离开就离开。
除非彻底净化,否则煞地终究是煞地,顾名思义是存在煞气的,对于没有灵力护体的凡人们相当于长期有人在给他们下□□,损寿伤身。
宴朔安分守在铎曜身旁,居于身后也无声彰显着他强烈的存在感,凌游额头一跳,眼不见为净地移开了眼。
若不是大师兄身份特殊,抽不出空闲,也不至于如今压制这家伙的人都没有。
在铎曜身旁,凌游与宴朔两人即使位于天骄也高其他天骄一等,那是无声又默契的划分,仅他二人就几乎占据了铎曜注意。
旁的天骄他看过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但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能让他们心中多出许多欢喜,陪着小师叔下界,是极为难得的。
花岩很意外八个名额中竟会有他,凭宗内泄露出的只言片语中,那些条件像是只选用剑修,种种要求也像是为了单独选拔剑修而设的。
不过八人中有他,花岩是极欢悦的。
他知道自己长相如何,丽色浓重堪称妖孽,人修们见他时露出的打量目光中总会带上几分其他的念头。
花岩素来是讨厌这样的目光的,尤其那些目光多来自人修时,也更加重了他对于人族的厌恶。
他是妖,比起明明是人修偏生容貌俊美妖异侵略意味浓重的宴朔,花岩将自己作为妖的特征藏得很好,除了这张脸。
但那个白衣人修看过来时,他却迷了心窍般想要对方干净的目光中多些其他的东西,旁人他看了就生厌,轮到这人他盼着出现却未能如愿。
也是,这人修自身哪一方面都比他还要出色,妖界第一美人与他相比也失了许多光彩,花岩自己这般安慰着,最后心绪化为自己也辨不清的复杂。
他潜入鸿剑宗的目的不是这个人修,但偏偏在他身上耗了许多心神。
花岩目光掠过宴朔,视线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白衣人修身上。
耳垂泛了热,他忍不住恼骂自己一句。
宴朔散漫看过花岩,黑眸深沉无波澜,尖牙划过口中一处皮肉带了些狠意硬是破了皮见了血,满嘴很快就充斥着血腥味,这股味道涌上后宴朔胸腔跳跃的暴虐情绪才勉强被他控制住。
他突然嗅了一下,眼眸骤然变得晦涩,眉宇之上亦覆上一层霾色。
宴朔嗅到了,手腕上淡淡的血腥气,他不知为何对血腥味特别敏感,而这个时候源于外界的血腥味突然变得特别刺鼻,让他脑子都昏眩一瞬,心尖发疼。
他看向了师尊。
也看到了冷白指尖上的那抹粉。
宴朔瞳孔像是受了刺激般倏然一缩,而后心内却迅速涌上冷到发狠的暴怒。
他恨不得把这人捧在心口护着,结果这人压根不把自己身体放在心上?!
第29章诱拐仙尊的三十六计(29)
齐川出于自己的小心思,努力不着痕迹地拖延与铎曜相谈的时间,直到无话可说面前的仙人也有向他道谢的举动后,他才连忙出声止住了对方的动作。
不可不可。
想拿出丹药作为报酬的铎曜不解看向他,即使齐川看不清全貌脸侧也不由漫上热意,他低声道:不用,公子的东西我怕是受不起,公子要是真想道谢
齐川话语顿了顿,语调突然放急放低,目光却不敢看向眼前的仙人:勿要忘了今日就好。
铎曜自发将这句话转为了今日恩情日后有难相还,略觉麻烦比起那样还是今日就还了好。
于是将原先要给的延寿丹换成了疗伤丹药,再伸出手时手心之上托着一碧绿玉瓶。
铎曜唇角噙笑,语气温和:这是三颗用以疗伤的丹药,重伤之时可助人痊愈,公子收下就好。
日后如何,也与他没什么干系了。
齐川被委婉拒绝,心知仙人会错了意,那些话也不好明着解释再说一遍,尤其在身后那八位面上温和骨子里却是高傲的公子注视下额际不由渗出冷汗。
他盯着如白玉般的手心之上碧绿清透的玉瓶,目中微晃伸手接下了,藏住的手用力极大地将玉瓶握在了手心。
一面之缘,这恐怕就是对方唯一留下的东西了,做个念想也好。
铎曜收手,没有过多解释这丹药对于凡人的奇效,日后遇到危险时这人用了自然就会清楚,这个丹药不止疗伤一效,在炼丹的连衡眼中凡人衰老同样是伤病。
齐川领着他的侍卫离开后,铎曜转身看向身后的天骄们,语气比起方才变软些许:你们也不要在这杵着了,进屋修整一番,时候到了我会带上你们的。
还有,不要与凡人起冲突。
除宴朔的七位天骄俱领命应下,有弟子抱怨齐川多话的微弱声传了几句出来,铎曜听到了也如没听到,依旧风姿清雅身姿挺直地站着。
有些作闪的阳光从上方穿过斜洒在白衣公子身上,凌凌光线折射出斑斓光色,如雾幕般笼住了他一半身子,浑身气质如仙神般极尽清冷,旎艳唇边噙着抹笑意,偏偏就生了许艳。
不知何时本该吵吵嚷嚷的客栈过于安静了些,人们端坐着手上举起茶水或酒水,却半晌没有饮下一口,而那袭白衣是他们移不开眼的绝世名画。
三楼长廊处从铎曜露面就一直是无数人暗中打量的焦点,在鸿剑宗弟子露面后,彼此间举止的尊卑也无声彰显着他的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