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冰冷,他最终还是偏向了温柔。
铎曜手上捏了一下痴了般的男人,指节用了力气,很快就能感觉到关节的一寸寸无力。
他对身体的虚弱早有所料,因而面色平静无比。
在光柱散开时,这片大陆都飞舞着光点,有些亮有的暗,有的能看见有的不能。
偏僻之处,中心之地,甚至包括黑暗信徒最多的珀诺帝国之中,整片大陆的各个角落都被铭刻下了阵纹。
将整个圣格塞大陆变成一个巨大的阵法,便是铎曜作为光明神为这个大陆留下的最后一个后手。
如果一切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么他离开这个世界,彻底融合了黑暗神格的西奥多也无法完全毁掉这个世界。
那道阵法会成为这片大陆上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就当是做了这么久光明神的代价。
但这个男人,远比铎曜所想的还要霸道,即使他随时可以卑微弯膝,将所有人格尊严都弃之脑后,但怎么也改不了骨子里某些地方的强势。
临门一脚被拉回来,得到一个神明最忠诚信仰的光明神睫羽轻颤,回了些血色的唇瓣微不可察地弯了下,眸光掩在垂落的浓睫之下,一切情绪都让人看不真切。
没关系,时间还长,有的调.教。
西奥铎察觉到脸侧的触感在一点点滑下之后,涣散的红眸倏然聚焦变得尖锐偏执,双手克制不住地用力在反应过来后生生压制了力道转为轻柔。
西奥多喉中干涉,声音有些艰涩:你醒了,我
铎曜抬眸,静静看他。
不言不语,可一副苍白无血色的面貌,比任何言语都具有冲击力。
尤其是他眉眼生得极美,一旦染上病弱,便变得恹恹无力,静静看着就是捅向西奥多心口的一把刀。
西奥多面上都多出一抹涩极的苦:哥哥,是我蠢。
是蠢不是错。
西奥多恼自己的蠢,将唯一一颗落入他怀里的星辰伤的光芒暗淡,明明初见之时璀璨到轻易就在心口划出了一道区域,用以在无数的黑暗中将星辰藏起来,却还是在无尽的黑暗中迷失,将这一道璀璨也误以为是黑暗的一类。
更恼自己的迟疑,才会让唯一的软肋认为自己是起因,宁肯自毁也要成全。
至于其他西奥多心底最深处毫无波澜,眸中被几欲漫出眼底的情念掩盖,外人一分也看不进,就算看进也只有为怀中人而泛滥的粘稠爱意。
他如今也算作是大陆恶意的本体,有些事对于他而言,根本算不上错。
非要说出一个错。
便是他没有早些将哥哥找出,若是好生护在怀里,就不会有如今的悔。
更不会满心都是将要失去对方的痛。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要好好□□的,后面日子还长呢
第106章暴君想砍了自己的第29天
西奥铎一句话过后,没有得到回复,有些不安地动了下唇,却没再说出什么。
心口处有密密麻麻的苦漫上,轻轻一抿都是涩极的味道,西奥多双眸看似沉着地去寻怀中人的视线,但缓和平静的波动之下是再用心藏匿也终归会露出痕迹的绝望。
西奥多喉中干涉,一瞬间竟是感觉比怀中虚弱的挚爱还要无力,他默不作声地给铎曜换了一个更舒适的角度。
当他目光无意滑下时,微不可察地一滞,下一秒他极其自然地将铎曜身上倾斜的披风规整地遮好了。
就算这样,他还是有些不合时宜地感到一丝烦躁,遂冷冷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们。
又被突然吓了一遭的大臣们:
而铎曜偏凉的身体又盖住了一件厚实的披风,眉尖不着痕迹地轻蹙了一下。
方才悄悄探出披风之外的脚尖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比起初遮盖的还要严实,一丝空气都不给流入。
铎曜喜冷不喜热,如今这样的境地却让他束手无策,心中无声叹了一口气。
些微的气馁有点末出现在了他的面上,铎曜唇色由于神格虚弱本就发浅,但平素再发浅的粉点缀在雪白细腻的肤色之上,也难掩清绝之间悄然半露的绝艳。
可如今,唇上好不容易回出的一些血色,却提不起面上的神采,反而因为眉眼之间止不住的倦怠,显出几分让人心惊的意味。
西奥多的呼吸逐渐有些不稳,努力沉了几口气后才轻声道:你别吓我。
我知道,如果没有阻碍,哥哥一定有恢复的方法的。
你可是神明啊。
西奥多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句除了距他最近的铎曜无人听到。
但他说这句话的神色却半是诱哄半是恍惚,最后收敛了所有神色眸光幽暗注视着闻声看向他的铎曜。
铎曜纤浓长睫略困难地半抬起,那双温柔清澈的碧色双眸因为无力也淡了些透亮的光芒,半阖半睁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会耐不住身体的虚弱而再度陷入令人不安的沉睡中。
男人轻轻的低喃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自我安慰,还是试图用神明这个身份困住怀中这个始终抓不住的爱人。
铎曜唇部翕动,张合几次还是没有清晰的声音传出,只有微弱的气音传出。
唯一传出的气音,化为西奥多附身时耳畔的一缕温热。
但温度无法掩盖事实,这个人甚至撑不住说出一句清晰的话。
西奥多眼睛愈发红了,不仅双眸沉着郁色的红,就连眼眶边缘也染上了一圈的红。
红意淡弱,但当它出现在西奥多身上时,对于铎曜对于旁人都是一件极意外的事情。
大臣对西奥多来说没有区别,但如果按着整个帝国来说,定然要划分出一个等级,总有那么几个臣子随意一个决策就能影响整个帝国,而处在这样位置上的大臣,不可避免地成为陛下身边的近臣。
对于这样的近臣而言,宠辱不惊是必备的。
他们本以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大脑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也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时候。
但现在,几个位置靠近西奥多的青年臣子面上的神情一个个有些空白,待回过一些神后,他们顶着陛下身上尤为渗人的威势将视线放至了铎曜身上,恨不得研究出一个究竟。
但连他们自己都未察觉的是,即使他们万般想将铎曜看个仔细,目光却总是闪烁躲避,偶尔瞟过一眼惊艳感便在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印象留足大脑时间之长,甚至让他们误以为自己盯着对方看了许久。
铎曜面对着男人这样的神情似乎无动于衷,双眼依旧在半阖半抬之间挣扎,比起刚才倦怠之意更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阖上双眸。
西奥多慌了,这一次他的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发慌,心底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一块地方似乎下一瞬化为荒芜。
失去铎曜带来的无措差点逼疯这个男人,双眼猩红暴戾之色蓦地加重,这个时候却无法让旁人感到恐慌。
此时,稍有共情能力的人都会知道一件事。
这个男人已经在崩溃边缘了。
而对于西奥多来说,他没有任何一次有如此强烈的直觉如果怀里的这个人这一次就这么睡了过去,便不会再醒般。
也许这唯一一次的眷顾,会在沉睡中消磨掉神格中最后一丝的神力后,而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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