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最外层的柜子,一个触手可及的位置。
傅泊冬低头看了一眼,不是不喜欢,只是不适合。
哎,刘姨嘴笨。刘姨噙着笑说。
瞿新姜不得不穿上这双鞋,跟着傅泊冬上楼,才踏上了两层台阶,就看见前边的人停下了。她紧张地抬头,险些还屏住了呼吸。
不用跟我,自在点。傅泊冬说。
瞿新姜松了一口气,回头走到沙发边上坐下,仰头见傅泊冬似乎进了房间,才慢腾腾拿起果干吃。
桌上的果冻和果干还有很多,傅泊冬大概是不会吃的。
她饿得有点厉害,光吃这么点果干不顶饱,捂着胃抿起了嘴。
傅泊冬从房里出来,走到栏杆边上垂眼俯视,忽然叫了刘姨一声。
刘姨从厨房出来,仰头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去给她随便弄点什么吃的。傅泊冬不咸不淡地说。
瞿新姜讶异仰头,本来以为能在傅泊冬的眼里,看见一些诸如怜悯和施舍的情绪,但傅泊冬只是很淡地看了她一眼,又回房间去了。
门合上后,瞿新姜收敛了目光,听见刘姨问她想吃什么。
她能有什么要求,哪里敢有要求,于是摇了一下头,左思右想跟着走进了厨房。
在这幢别墅里,她没办法把自己当成一位真正的客人,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服务。
厨房很宽敞干净,甚至看不见一点油渍,地上也不见丁点污垢。
刘姨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食材,一边说:小姐总是很在意自己的私人时间,回来后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房间里,不要去打扰她。
瞿新姜眨了一下眼,别说打扰了,她恨不得傅泊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房间里。
只是,她略感意外,像傅泊冬这样的,怎么会把时间消磨在卧室,不应该是在书房里,看一些令人头疼的书刊么。
一个带着旖旎色彩的念头浮上心尖,她陡然一震。
她知道傅泊冬有瘾。
面条在热水里烫软,煮熟后,刘姨把它捞起来放在了空碗里,接着重新煮了一锅汤。
砧板在刀口下嘚嘚响着,无人说话时,似乎房子里只有这样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刘姨压着声说:也不要问小姐在房间里做什么,她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生活。
瞿新姜是不敢的,直勾勾看着锅里沸腾的热水,她常带客人回来吗。
刘姨略显意外地抬头,不会,小姐在交友上很谨慎小心,极少有交心的朋友,论真正作为客人踏进这里的,您是第一位。
瞿新姜并不感到荣幸,反倒还犯起怵来,掌心冒冷汗。
你应该感到高兴。刘姨笑眯眯的,小姐从来不允许别人的物品长时间放置在自己家中,不论是带来的礼物,随行的水,还是穿来的鞋。
瞿新姜抿起唇,不难再次联想到傅家老宅的事,在那之前,傅泊冬就已经对别人经手之物格外谨慎,只是那一天误打误撞地喝了她递出去的酒。
所以傅泊冬会用又气又冷的语气质问她。
刘姨慢声说:这是个好习惯,毕竟人不能用自己善意,去衡量其他的人。
瞿新姜点了一下头,目光闪躲地退出了厨房,坐在餐桌边上等。
过了一会,刘姨把煮好的面端了出来,慢用。
瞿新姜握起筷子,紧张地问:一会儿医生还来吗。她盼着医生来,这样,傅泊冬就会多正常一阵。
会的。刘姨说,这是小姐一周前新换的医生,每一位医生总是能来得很准时。
瞿新姜心下一惊,讷讷问:她换过几个医生?
刘姨摇头:没有征求小姐同意,我不确定能不能说。
瞿新姜连忙道:那就别说了。她不想因为听到了什么而被灭口,很不值当。
吃了面,刘姨让她上楼休息,说医生很快就到。
瞿新姜轻车熟路地上了楼,路过傅泊冬卧室时稍微顿了一下,放轻了步子踮起脚来走,生怕傅泊冬知道她路过。
她在房间里玩着手机,给林珍珍发消息,一边提心吊胆地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看起来,傅泊冬的病很严重,且不容易治好,不知道一会来的医生能不能让她多正常一会。
林珍珍发来消息,头像挤到了最前。
「新换的门看起来很贵,但是指纹和密码锁确实更安全一些,我刚问了房东,房东竟然知道了,还好没有生气,你现在到哪了。」
「我在傅泊冬这。」
「她到底想做什么,怎么三番五次把你带走,我们都好几天没能一起吃饭了。」
瞿新姜悬着手指,听见外边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大概是医生来了。
「我不知道,我也想和你一起吃饭。」
「傅泊冬那儿的不好吃么。」
瞿新姜别扭地想,是太好吃了,好吃到能把她的嘴又养刁,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她对这幢别墅的适应速度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快,对这里每个角落的熟悉程度也与日俱增,就好像她忽然又拥有了一切。
这种近乎于虚无的拥有,让她觉得傅泊冬是故意的,傅泊冬想让她习惯,再让她失去。
同样的苦痛,想让她经历两次。
傅泊冬承认自己有病,所以瞿新姜觉得,这些是傅泊冬会做的事情。
屋外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医生大概和傅泊冬一起进入了书房,而刘姨准备的水果,一定也已经递了进去。
按理来说,医生得呆上一个小时才走,但是这一回,粗略估算只有十分钟,医生就离开了。
瞿新姜坐立不安,走到门边侧着耳朵偷听,她很慌张,有种预感,傅泊冬会再次出现在门外。
果不其然,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
瞿新姜慢腾腾从沙发上站起,门外的脚步声越近,她的心跳就越是剧烈,一颗心似乎堵上了嗓子眼。她的神经被绷得很紧,在听见门把拧开的轻微声响时,险些被当场崩断。
门打开,傅泊冬站在外面。
傅泊冬的神色并不好,也许是因为没有卸妆,五官精致得不太真实,好看,却刻薄冷厉。
医生在楼下和刘姨说话。
医生要回去了吗?刘姨问。
是的,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是因为傅泊冬的病吗。
瞿新姜没有犹豫地转身,在目光所及之处飞快地寻找一个藏身的地方,她觉得傅泊冬一定是犯病了。
傅泊冬走进了屋里,往后一靠,用背把门顶着合上了。
瞿新姜飞快地跑到了沙发后面,十指搭着沙发扶手蹲下了身,只露出十根干净的手指和一个乌黑的发顶。
就好像小时候在傅家一个人玩的捉迷藏,但远没有现在惊心动魄。
那时候傅泊冬是因为不想搭理她,所以才敷衍的让她找个地方躲起来,而现在,傅泊冬却在主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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