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莫名期待。
她知道傅泊冬的欲瘾会因她泛红的眼,湿涔涔的发鬓,隐忍时将哭又不哭的哼声而达到峰值,无形之中,好像明白了傅泊冬的掌控欲,她竟也感受到了同样的贪恋,并且甘之若饴。
她轻声求饶,没想到傅泊冬硬要她哭,哭到最后,连哼都哼不出来。
翌日,明婧果然很早就醒了,她约了老朋友,想把余下没走完的地方都走一遍。
在路过傅泊冬房门前的时候,明婧停下了脚步,过了一阵,杯子忽然脱手而出,滑在了地毯上。
杯子掉得很突然,分明是她张开了五指,杯子才摔下去的。
地毯宽厚,杯子没摔碎,倒是撞到了房门上,撞出了很大的声响。
傅泊冬是出了门的,左右放不下心,还是去公司看看。
所以屋里如果有人,那只能是瞿新姜。
门打开的时候,瞿新姜还睡眼惺忪着,眼前朦朦胧胧一片,光影含混。她开门撞见明婧,一下给吓清醒了。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就连揉眼的手也一动不动,寻思着自己要怎么应对。
杯子躺在地毯上,没有盛水,所以地毯没有被打湿的痕迹。
瞿新姜见明婧要弯腰,连忙先一步把杯子捡了起来,婧姨。
吵着你了?明婧把杯子接了过去,她穿着白色的套装,肩上的披肩也是米白的,显得很温柔。
瞿新姜摇头,思绪翻涌如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从傅泊冬房里出来这件事。
明婧却没有问,只是笑了一下,再睡一会?还早呢。
瞿新姜醒来时没看时间,可观明婧的穿着,怎么也不像时候还早的样子,况且她现在已经清醒得不得了,哪还睡得着。
不睡了,婧姨您要出去?
明婧点头,约了人,差不多该出门了。
瞿新姜惴惴不安,就怕明婧问起,左思右想之下,捣鼓出了一个缘由来,昨晚看了恐怖电影,有点怕,就来泊冬姐这了。
哦。明婧并不惊讶,拢了拢头发说:那今晚还怕吗。
问得太刻意了,让瞿新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捆在了处刑架上,进退两难。
可明婧却只是翘起嘴角笑了一下,也不是非得害怕才能呆在一块儿,是不是。
瞿新姜神思不属地点头。
明婧垂眼看腕表,眼一抬,温和无比地开口,得走了。
婧姨慢走。瞿新姜杵在门前,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睡袍,后知后觉这睡袍还是傅泊冬的。
明婧下楼梯的时候,回头说:衣服穿好了,可别着凉。
瞿新姜拉着领口的手一顿,连忙应了一声。
好像明婧知道了什么,又好像她并没有发现。
去习临的时候,明婧因为有了别的安排,没有跟着一起,倒是订了一束花,让瞿新姜帮她送过去。
明婧拨弄着花枝,你们一起去吧,替我问声好。
瞿新姜有一次觉得,明婧大概看出了什么。
在车上时,瞿新姜才说起那天明婧摔了杯子的事情,有点犹豫,婧姨是不是知道了。
车是傅泊冬开的,高速上,车又快又稳。
你怎么这么担心。
瞿新姜觉得,明婧大概会很希望傅泊冬能组建自己的家庭,就像她和傅文咏。
傅泊冬目视着前方,在进入服务区后才停下车,回头说:你觉得你婧姨如果知道,她会怎么想。
瞿新姜不知道。
你不用担心。傅泊冬摘下墨镜。
气温似乎有点回暖,这天的阳光也很好,光照进车里,把傅泊冬的卷发照得有点发黄。
万一她生气怎么办。瞿新姜惴惴不安。
傅泊冬笑了,那你想点办法,哄哄她。
瞿新姜一瞬不瞬地看着傅泊冬,她知道傅泊冬极少有感情用事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傅泊冬总是有条不紊,寻求周全。
所以傅泊冬不会信口开河,可能明婧真的猜到了什么,只是她没有明说,也不曾生气。
要是她真生气,我傅泊冬顿住。
瞿新姜努了一下嘴,低着声跟自言自语一样,你还能跟我私奔不成?
可以。傅泊冬赞成。
嗯?
歇了一阵,傅泊冬把车开出服务区,用一张精明冷漠,好像没什么欲求的脸说:走了,私奔去。
远处天蓝,道路笔直得像是要穿过天尽头。
在姥姥和姥爷去世后,瞿新姜独自回习临的那几次都是坐的动车。如今坐上傅泊冬的车,她才知道路面变化竟这么大。
修了高速,路不再像儿时颠簸,路程似乎被压缩至一半。
到习临已经是下午三点,墓园的门开着,手续的办理并不冗杂,瞿新姜很快就找到了她往年都会来的那一块墓地。
二老是葬在一起的,这样有陪伴,才不会孤独。
瞿新姜把明婧订的花抱了过去,放在了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还是很清晰,能看到两人生前挽手的模样。
她蹲在墓碑前一动不动地看了一阵,环着膝,裙摆曳在地上。
傅泊冬站在瞿新姜身后,弯腰把手里的花放了下去。
瞿新姜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突然有很多的话想说,可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半天才挤出了一声问候。
这次回国后,其实她有想过提早来习临,可中途被不少事耽误了,那时候她有好多的委屈想说,现在似乎不是那么委屈了,所以有一些话变得不是那么必要。
过了许久,她才看着照片数落起瞿漛,突然就有了坏心眼,很希望他们如果能在地下相遇,做了错事的人会受到严厉的指责。
数落完了瞿漛和窦灵芳,瞿新姜又絮絮叨叨说起自己的事,说到傅文咏,明婧,在提及傅泊冬的时候,她很明显停顿了一下。
傅泊冬垂眼看她,半晌,也弯腰毫无架子地蹲在了瞿新姜的身侧。
瞿新姜垂着眼,半张脸掩在毛绒领子里,含糊地说:她很好,我很喜欢。
傅泊冬沉默许久,也注视着墓碑上二老的照片,认真地说:我不会让姜姜不开心。
瞿新姜伸手拂了一下墓碑,眼弯了弯,我现在很开心。
要诚心些,不然二老不信。傅泊冬说。
瞿新姜险些就字正腔圆地重复一遍,正要开口时,才觉得傅泊冬是在逗她,抿了一下唇睨了过去。
刚瞪完,她连忙又收敛了目光,用冰凉凉的手去摸傅泊冬的脸。
傅泊冬没躲,怎么了?
瞪错了。瞿新姜小声开口,我担心姥姥和姥爷觉得我们不够和睦。
还不够和睦?
瞿新姜耳根一热,那可太够了。
习临不大,不算是什么繁华的城市,可从墓园到市区,却还是花了足足半个小时。
酒店订在临江,瞿新姜提着行李上楼,门开着等傅泊冬。
她坐在玻璃窗前往下看,身下是柔软的丝被,玻璃擦得透亮,好像身前毫无遮挡,会随时从半空跌落。
门忽然关上。
瞿新姜料想是傅泊冬来了,匆忙回头,只见傅泊冬一只手背在身后,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刺绣的黑色裙摆在她走动时微微曳动,像是把黑海棠穿在了身上。
傅泊冬神色平静,藏得很好,叫人找不到一点破绽。
瞿新姜双手撑在窗前,盘着腿坐着,鞋在地上东一只西一只的,藏了什么?
在露台的花园上看到的,它正巧脱落。傅泊冬但笑不语,好像很高深莫测,走近时,忽然把一朵不知道从哪摘的白山茶别在了瞿新姜的耳上。
瞿新姜尚未看清,只觉得耳朵被压得有点沉,连忙伸手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