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闲:到底是该高兴一下还是该愤怒一下?
说是来解决问题的,但就见俞闲去过一次阳光房,之后就没什么动静,连客房都不出来,一点没有要解决问题的积极态度,俞家人有些急,又不好得直接找上门问,就只能焦灼的等待着。
到该睡觉的时候,俞闲没有去到隔壁收整好的另一间客房。
宋凌屹没有睡的意思。
俞闲知道他认地认床,干脆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
宋凌屹就看着他折腾,也不出声,眼神逐渐悠长,也不知道神飞到哪里去了。
转眼就十一点了,俞闲已经哈欠连连,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床:别干熬着,来睡觉吧,你看这床我都里里外外沾上我的味儿了。
宋凌屹嫌弃的看了眼:不用,你睡吧。
俞闲眨眨眼保持清醒:在那什么村的时候你都不睡过了吗?
那时候他昏迷哪有选择的可能,而且回去后他就把那一身衣服给直接丢掉烧成灰倒湖里了,现在想起身上都还有点不舒服。
俞家知道你那点洁癖,餐具和这些都是全新的,没人用过的。
快来,你养着身体就该好好睡觉,今天你一天都没好好休息过吧。
经不住那闪闪发亮满是期待的眼神,也抵抗不住内心涌动的亲近之感,宋凌屹起身走过去坐在了床上,背靠床头,垂眸看了眼俞闲,偏过脸去说道:这样就可以,你睡吧。
俞闲盯着床边上那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
闭上眼缓缓陷入梦乡。
父女两其实并没有相处太长时间,因俞闲本身原因,大多时候俞白梨都被送到郊外的庄子里有专人照顾,只不过,多少被俞闲养过,这孩子的性子也逐渐开朗起来,能和庄子里其他孩子玩闹在一起。
心里有几分失落。
宋凌屹发现自从这孩子出现后,俞闲的注意力好像被分出去一半,每次他去找俞闲时,都能看到旁边有个小小的身影粘着,吃的,先顾着孩子,好玩的,也先顾着孩子,甚至和他交谈时,话题里关于养孩子的内容也逐渐多了起来。
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笑容似乎凝滞了一瞬,再看时还是那般明朗。
这不是不想成亲拖累人家好姑娘。
可这城里,想要招你为婿的人家也不是没有。
俞闲杵着腮帮子:姑娘都是好姑娘,也都好人家,可惜不是我想娶的人。
宋凌屹心咯噔一下,面上却装作好奇的问道:可有喜欢的人了?
俞闲沉默片刻,突然笑得更开怀,似乎在掩饰着什么:只是觉得娶妻成亲当是两情相悦,我和那些姑娘又没有见过,见过的也没有别的想法,终究是无缘无份。
宋凌屹胸口有些憋闷,只能顺着俞闲把这话题给略过。
眼前是父女两亲近的画面。
大的在教小的腿脚功夫。
明明姑娘家用不着学这些,但俞闲宠着这孩子,这孩子也格外崇拜着自己的父亲,一说想要学功夫,俞闲自然也就答应了,和和乐乐,美美满满,却似乎与他无关,俞闲和那孩子成了一家人,而自己依旧恪守着属于朋友的距离。
这一步,终究成了永隔。
他记不清晰那孩子的样貌,却一直记得两人相处时的亲近与快乐。
他憎恨着,或许还嫉妒着,而那个孩子也是一样,因为俞闲而怨恨着他。
如果不是你,爹爹不会
既然天差地别,从一开始相遇就是一场错误!
嘶吼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是那天吧恍然中充满恨意的指责变得模糊,已然听不真切,他并不在意那是谁,又为什么会指责他,他只是疑惑着俞闲呢?
手心温热,他低头看去。
满目赤红,不知从何而来的鲜血不断流淌而下。
心脏似乎被插进去一把尖刀,锋利的刀锋还在其中翻转搅动。
他缓缓的十分艰难的抬起胳膊,沾满着鲜血的手像是想要将什么拥入怀中。
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俞闲
轻轻的呢喃从嘴里溢出。
眼睛倏地的睁开,空洞之中溢满了令人心惊的血红。
阴寒之意从身侧缠绕而来,宋凌屹缓缓转头。
一缕缕被污血浸湿的长发从空中垂落,青白枯瘦的手指触摸上脆弱的脖颈,伴随着古怪的呵呵气声,那双扣住脖颈的手开始用力她似乎有些疑惑,僵硬的偏转着脑袋,一张布满血污的脸慢慢贴近床上睡得安稳没有丝毫难受反应的青年。
她几乎整个半身都诡异的曲折压在青年的身上。
哈!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清晰可闻,她嘴角几乎开合到了耳根,露出猩红的牙龈,她没有牙齿,满嘴喷吐着腥臭的黑气,一条黏腻如蛇的长舌在其中若隐若现。
宋凌屹一转头,就看到那条恶心的舌头快要贴上俞闲的脸颊。
没有片刻的思考,手一抬狠狠的捏住了那半个脑袋。
这奇怪的东西大概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被人狠狠捏碎半个脑袋的痛苦只让她扭曲着五官发出无声的嘶吼,身形快速闪到了一边,顶着缺了一个大口汩汩冒着黑气的脑袋,那剩下的一只幽幽闪烁着森森绿光的眼睛惊恐的看向宋凌屹。
宋凌屹坐起身来,赤红的眼中满是无边的憎恨和凛冽的杀意。
怪东西狠狠颤抖着,竟直接转头冲破了玻璃逃走了。
宋凌屹低头看自己的手。
黏腻的邪气还沾染在手套上,真是令人厌恶。
眼中杀意似惊涛骇浪难以平息,宋凌屹褪下手套后,转头看向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动静的俞闲,当已经离了魂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只留下身体陪在他身旁,而他,也从一开始靠坐在床头的姿势,被俞闲偷偷给搬到床上,两人还靠得挺近,近到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对方传递过来的温度。
目不转睛的盯着俞闲看了片刻。
知晓人此时不在,内心所有的情绪似乎都不必再隐瞒掩饰。
什么理智,什么纠结,什么犹豫都被恨意吞噬,唯一还执着存在的
手轻轻触碰在俞闲的侧脸,手指轻柔的拂过他的额角,他的眉梢,他微微泛着薄红的眼尾,顺着优美的轮廓,最后落在睡梦中都扬起的唇角,眸光微暗,宋凌屹抿了抿唇,虽然留恋但还是选择离开。
有些冰凉的掌心覆盖在侧颈。
将之前那怪东西残留下来的邪气尽数抹去后,他贪恋着掌心的温度和生命的搏动,这一刻他内心的情感前所未有的清晰,恨也好,爱也罢,终究比不上此时的庆幸,他可以什么都不在意,任何真相也变得不重要,只要这个人活着,活在眼前,就足够了。
一声轻轻的叹息消散在夜色之中。
宋凌屹重新趟回床上,面对着俞闲,手依旧没有从脖劲处离开。
闭上眼时,那抹浓厚的血色也渐渐褪去。
一直被宋凌屹忽视的梨子就蹲坐在床头柜上,身上炸开的毛还没有完全服帖下来,轻轻一跳落在床上,凑到宋凌屹的旁边嗅了嗅,然后歪着脑袋疑惑不已的看着再度睡着的粑粑,胡须抖了抖,梨子就很想跑出去把主人给找回来看看情况。
小小的咪唔了一声,梨子小心翼翼的又往前走了几步。
跳进宋凌屹和俞闲的中间,左右看了看,闭上眼睡觉。
俞家的夜晚真是格外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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