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
躲了两天,还是没能躲过这个问题。
他想松手,回到自己的座位,孰料原本虚虚地搭在手腕上的手指倏地扣紧,像是察觉到猎物即将逃脱的陷阱一般,撕开温柔的伪装,暴露出极具掠夺性的危险面目。
那只手借力,将傅泽压在了车窗,两人的攻守位置眨眼间便逆转。傅泽被迫仰头,惊愕地看着顾唯昭近在咫尺的含笑双眸:你
顾唯昭一脸无可奈何地说着,垂首,用缱绻又温柔的力道,吻着傅泽的唇角:阿泽不主动,那就只能我主动了。
傅泽被他吻得双颊滚烫,红得像是在发烧,手脚也软了:我才没唔!
一时心急张口辩解的后果,就是被顾唯昭寻到机会,趁机而入,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加深,直到傅泽喘不过来气时,才舍得放过他。
顾唯昭你,你过分!傅泽一边捂着嘴,疯狂地往车门上贴,像是恨不得弃车而逃,一边用被欺负得泪眼朦胧的双眼控诉着顾唯昭,眼尾红得像是染了胭脂,凭白多了几分艳丽。
顾唯昭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亲手缔造的杰作:哪里过分?是阿泽过分才对。
阿泽总是想跑,又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有了答案,是喜欢我的,又故意使坏,不想让我高兴。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决定,每次阿泽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时,我就亲阿泽一次。
他笑得像是一只餍足的狐狸:我这么可怜,那阿泽总得给点甜头才像话,对不对?
傅泽:遭了,他觉得顾唯昭说得有道理,完全不想反驳。
这么一直钓着顾唯昭好像是有点不太好。
可戏凌云三个人还没自食恶果,在外界名誉扫地。
自家大哥还没公开身份回家。
这两件事悬在头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傅泽难以忽视。
毕竟上一世已经失败了一次,他得看到一切尘埃落定,才敢对顾唯昭许下承诺。
否则自己和上一世一样失败,那只会给顾唯昭带来更多痛苦。
虽然不管怎样,都会痛,但少一点至少能少一点,是一点吧。
为避免顾唯昭误会而失望,傅泽在片刻的缄默过后,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顾唯昭的手腕处滑动:等事情结束了,我就答应你。
他没有点明是什么事,可顾唯昭却懂了,又仿佛连带着将他未尽之语,和藏在心底的不安都了然于心。
顾唯昭没有告诉傅泽,其实自己也有着同样的担忧,可他与傅泽不同,想的是要趁着时间还来得及,把舍不得分别的人抓在手里。
可傅泽与自己不一样,顾唯昭十分清楚,自然也不能用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对方。
因此他选择了妥协,用堪称对待易碎品的姿态,动作轻柔地又吻了一下傅泽的眉心:好,我等你。
傅泽眨了眨眼,飞快地偏过头,避免眼泪被顾唯昭看到,低低地嗯了一声,又默默坐直了一些,将头埋在对方脖间。
顾唯昭真好啊。
希望一切,都会如他所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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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我的律师之前,我不会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时见钦垂着头,盯着自己手腕上厚厚的绷带,听着审讯室内传来的声音,幽幽地抬起头来。
隔着厚厚的玻璃,他清楚地看见岳千星此时脸上的桀骜不驯,以及不做掩饰的嘲弄,气得对面的审讯员面红耳赤。
审讯员这幅样子,很好地取悦了岳千星,使他脸上的笑容扩大,更增几分得意洋洋,像是拿捏住了对方一般。
然而事实上,他的确有理由这么做。
毕竟他现在不属于这个国家,按理说如果需要扣押审讯,都得提前与他现在国籍所属的国家领事馆提出申请。
岳千星这人本就是小混混出身,自然对违法乱纪的法律法规清楚得很,总喜欢在刀尖上跳舞,应付起官方来,堪称驾轻就熟。
看来目前,这边在岳千星身上讨不到好。
时见钦刚做出这样的判断,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使他身体瞬间僵硬。
是傅恩的声音。
虽然时见钦与对方多年未见,但到底是以为自己真心喜欢过的,很是魂牵梦绕了一段日子,直到后来不知不觉被傅泽取代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才渐渐模糊了面孔。
可留在记忆中的烙印,还是不可避免地让时见钦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傅恩不知道这时候时见钦心情有多么复杂;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去管,只会和现在一样,如同对待多年未见的师弟一般,熟稔地将对方的肩膀当作扶手,在对方侧脸处用手指指向审讯室内的岳千星,语气不耐,仿佛在诉苦。
他不会真以为自己能逃脱吧?
时见钦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惹得有些恍惚,花了好几秒才理清对方说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身份定位来回答对方的问题。
师弟?曾经的暗恋者?
还是说对自己弟弟图谋不轨的危险分子?
不管是哪一种,都叫时见钦难以启齿。
并且,现在的傅恩十分危险,他并不想被对方套话。
好在傅恩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不如说时见钦的沉默让他更加满意,于是又笑了一声,耐心地和对方解释:根据阿泽那边的信息,我们成功敲开了武家四兄弟的嘴,又派人往岳千星以前所在的地方,调查当年和岳千星交好的小混混们。
他们听到有钱拿,比岳千星当年给的封口费多多了,又知道岳千星被拘留,说不定就出不来了,就一个个地非常爽快地告密,甚至还有个机灵的,居然偷偷录了像。
这样一来,重启当年水库溺亡案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用这件事向领事馆提出申请,合情合理,他们无法拒绝。
话说到这里,傅恩又故意凑到时见钦耳边,低沉着嗓音说:等岳千星开口,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到那时候,岳千星为了自保,一定会说出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了
你说,都有什么呢?
寒意从心底迸发,蔓延至四肢百骸,冻得时见钦颤栗一下,最后在苍白的唇上咬出血痕,才使他勉强冷静:我怎么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太晚了,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明天还约了医生,就不再打扰傅傅先生您了。
话一说完,时见钦便迫不及待地往旁一步,将傅恩压在自己肩上的,重若千斤的手甩开,转身足下生风般离开。
傅恩将被甩开的手插进裤兜,微微偏着头,温柔的,属于猎人的笑容在眼底漾开,就这样盯着时见钦,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才十分夸张地叹了口气。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后并没有抽,只夹在指尖,慵懒地站在审讯室外,一张俊脸被烟雾蒙上一层捉摸不透的面纱,静静地看着里面自觉高人一等的岳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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