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黎安的脸色顿时像中了蛇毒一样难看。
言知瑾抬手,覆盖住言虺的手背。那只纤细鲜艳的小蛇,就顺势爬到他手上,在两个人指上绕出一对相连的戒指。
他摸摸温顺小蛇的头,说:我知道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也一定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不麻烦你担心。
戚黎安眸色阴沉,仿佛摇摇欲坠的阴云。
你被他蛊惑了。他说。
言知瑾眉毛深深皱起,对这个说法相当嫌弃,言虺倒是笑出声了。
我倒希望有这个能力。他笑得微微弓起腰,反手握住言知瑾的手,让小蛇完全爬到言知瑾手上,在他发红的手腕上缠出一个漂亮的手镯,别遇到弄不懂的事,就都怪到别人身上。
戚黎安正要反驳,却发现背上不痒了,之前被蛇爬的滑腻感,似乎只是一种错觉。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言虺。
言虺和言知瑾正旁若无人地一起逗弄珊瑚蛇,剧毒的蛇,在他们手里,却像驯服无害的彩色丝带。
他眉间的阴郁更加浓重,不知什么时候,暴雨就会来临。
言知瑾逗了一会珊瑚蛇,依依不舍地把蛇交还给言虺:把它放回去吧。
不带它一起走吗?言虺问,只是一条小蛇,不会影响生态平衡。
不了。它有自己的命运,我们现在已经在干涉它的生活了。言知瑾想象了一下旅途中遇到的其他蛇,无奈地说,如果对每条蛇都这样,家里都养不下吧。
言虺点头,半蹲下来,将蛇放回沙地。
小蛇迅速消失在沙漠里。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戚黎安并没有因为言知瑾的冷淡和言虺的邪术而对他们避之不及。相反,他黏得更紧了,而且态度更加殷勤,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受虐的奇怪癖好。
言知瑾看到感兴趣的动物,都会主动要求下车,不远不近地观察它们。
戚黎安看到了,也二话不说跟上前,每当他想去接近那些蛇的时候,都拦在他面前,说:不要过去,它们很危险。
一次两次,言知瑾忍了,甚至还专门戴上了手套,拿上了蛇钩,防止自己在接触毒蛇的过程中被误伤,顺便给胡蓬等人做专业性的抓蛇演示,但戚黎安还是那样。
到第五次的时候,言知瑾忍无可忍,问他:你为什么总拦着我?
戚黎安微微一笑,温温和和地说:我怕你被咬伤,这些东西又不长眼睛,谁知道什么时候受了刺激,咬你一口。
言知瑾扬起戴着全副武装的手臂,说:我做了准备。
但仍旧存在危险,戚黎安说,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遇到危险的可能。
言知瑾看看手里的蛇钩,又看看远处的蛇,说:我不会遇到危险。
没有这么绝对的事,戚黎安扣住他的手腕,坚定地说,就算是圈养的蛇,也有可能发疯。这种动物并不具有人类的感情,你根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感觉到威胁,或者将你当成了食物,就会攻击你。
言知瑾垂下眼帘。
戚黎安紧接着说:每年有多少人死于蛇伤,我想你不是不知道。知瑾,这方面你是专业的,我不信你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言知瑾抿起嘴角,不语。
而且,他们是要拍纪录片吧?戚黎安指指试图模仿言虺的样子,和蛇打招呼的胡蓬,这种画面如果传播出去,给了大众错误的认知,致使它们过度轻视蛇的杀伤力,造成更多被害者怎么办?
戚黎安叹了口气,沉重地说:多少人都认为你是生物界的未来,如果你因此受伤,大家会有多惋惜,元帅他们会有多伤心。你也不舍得让他们担心,对吗?
言知瑾瞳孔紧缩,蜷紧手指,肩膀颤抖。
戚黎安还在语重心长地说:知瑾,我知道是这个人误导你,让你忘记危险的存在,这不怪你。但你也要听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有受伤的风险。
你说的危险,本来就不存在。言虺勾勾手指,远处的蛇就向他爬来,亲昵地缠在他手上。
他把玩着蛇,轻描淡写地说:我不会让危险出现在他身边。
谁知道危险是不是你带来的呢?戚黎安针锋相对地说。
他们两个正在对峙,言知瑾收起蛇钩,快步往回走去,烦躁地说:不抓就不抓,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戚黎安愣了一下,说:知瑾,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怪你,只是风险实在太大了。
言虺则二话不说追了上去,把手上的蛇塞到言知瑾手里:累了吗?我抓给你。
言知瑾加快了步速,一言不发地走上车,把工具堆到后面的座位,坐在位置上,一句话不说。
言虺紧跟着坐下,指挥着小蛇亲吻他的手指。
粉红色的小信子嘶嘶嘶地抖动着,像Q弹的白桃果冻。
言知瑾面色松动,眉眼间的寒意也跟着冰消雪融。他伸手挠挠小蛇的下巴,坚定地把蛇推开,说:你把它放了。
你喜欢,可以把它带回去。言虺说,算是我送给你的。
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是该不该这么做的问题。
是我做的,我私下抓住了一条好看的蛇,摘除了它的毒腺,还把它驯养得乖顺温和,一条小蛇的消失无法影响整个大的生物圈的稳定,不会有人因此被毒伤,也不会有人看到我抓蛇的动作去模仿,而你只是接受了一枚漂亮无害的礼物。言虺认真地说。
言知瑾优雅而脆弱的睫毛在风中颤动。
他垂下眼帘,说:放了。
言虺只能下车,把蛇放了。
你别听他瞎说,言虺压抑着怒意,冷冷地说,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后果,其他人想什么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不是,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言知瑾盯着自己的双手,呼吸沉重而缓慢,他疲惫地闭上眼,说,蛇毕竟听不懂人的意思,就算我无意攻击他,他也可能因为恐惧防备我,我不该不做防护地去接触毒蛇。
我不会让它们有机会咬你。
如果你不在呢?
言虺音调提高,问:我怎么会不在?
言知瑾抬眸看了他一眼,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凶了,按住言知瑾的手背,低声说:我是说,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我们曾经有约定,不是吗?
他好像在征求一个肯定的答复。
不是你会不会在我身边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言知瑾无意识地捏着食指骨节,说,如果是正常情况,我一定会按照专业的方式接近蛇,但是因为你,我过得太轻松了,连最基本的警觉性都没有。长此以往,专业性和严谨性都会下降,如果把这些坏习惯带入实验中,可能引起无法挽回的后果,我不能太依赖你。
言虺问:那你想和蛇玩吗?
想。言知瑾闷闷地说。
他也很想把那些可爱的小生物捧起来,摸摸它们的头顶,绕绕它们的尾巴。哪怕是之前没有言虺,他和自己的团队去野外考察,遇到比较少见的毒蛇,一群人也会把弱小无助的小蛇抓起来,仔细观察。再往前数,他还上学的时候,就会定期去野采,那时候他就会观察一些毒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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