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可能会有些问题要向你了解。言知瑾指指桌面上的书本,说,你实在不愿意的话,我问休因也可以。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比他了解得更深。
没问题。斯诺夫马上掏出手机,干脆利落地扫码加上好友。
他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我等着你回到这里的一天。
言知瑾收起手机,一言不发。
他和斯诺夫握了手,彼此礼节性十足地道别。
言知瑾一打开门,就见到言虺。
他背靠着墙,出神地望着远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
说完了?他看到言知瑾出来,站直身体,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他,怎么说了这么久?他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言知瑾摆摆手,兴致缺缺地说:没有。我们准备回去吧。
他向电梯间走了几步,却被言虺拉住。
言虺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话,让你不开心了?
没什么。言知瑾没什么精神,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言虺握着他手腕的手指收紧,坚定地说:有。怎么了?
言知瑾被他问烦了,索性决定和他摊牌。
言知瑾揪揪头发尖,双腿并拢,身体站得笔直,严肃认真地问:我梦游那天也就是我发烧的前一夜,斯诺夫他们信仰的神,是不是出现了?
言虺的视线有一瞬间的转移。
他很快正色道:不
不要对我撒谎。言知瑾说,我不会相信你的谎言。
他的眼神澄澈而灼热,像是燃着能够净化污秽的圣火。
言虺和他僵持了一段时间,败下阵来,低声回答:是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嗯。
你是因为他,才来到这里。
嗯言虺脸上显出一分迟疑,算是吧。
言知瑾没有理会他的犹豫,继续说:你胸口的伤,是他留下的。那天晚上我梦游醒来,看到你脸上都是烧伤,其实就是他造成的。
言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眉眼间阴云密布。
他想解释:不能这么说
除了他,还有谁能在你身上留下不可恢复的伤痕?言知瑾自嘲地说,但是你并不憎恨他。即使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你仍旧不会对他生气。
言虺皱眉,扶住他的肩膀,双手稍微用力,嗓音低柔地问:是斯诺夫跟你说了些什么?虽然他和马特势同水火,但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差。而且,确实是我先惹他生气,他才动手的。
你是不是言知瑾眼中的火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焚烧过后狼藉的灰烬。
他想问言虺是不是喜欢他,又怕得到自己害怕听到的答案。
怎么会有人对总是伤害自己的人毫无怨恨。
只能说明,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重要到,连伤痕都算是他们重要的联系。
说什么是他先惹恼对方,对方不得已才出手。是因为他想引起对方的注意,才会触怒对方,归根结底,他还是依恋着对方。
爱德华企图献祭我的那一天,他也出现了对吗?其实献祭成功了,他出现了。言知瑾每个字都说得很有力。
言虺无言以对。
他拧着眉,过了很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是的,他出现了。你问这些,是为了
那我现在,算是他,还是我?言知瑾抬头看着他,眼里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言虺惊怔地看着他。
言知瑾胸口剧烈起伏,他做了几次吞咽的动作,才勉强不让声音颤抖:你是想看到他,还是我?
良久,言虺忽然别开脸,手臂掩着下半张脸,肩膀不停抖动,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言知瑾恼怒问。
言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笑声的间隙传来,听得出来,他很努力在憋笑了,可是根本忍不住:我好像好像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你知道什么?言知瑾怒意更盛。
言虺忽然变回蛇形,用粗壮有力的蛇尾一圈一圈地缠绕住他,吐着紫红色的信子,笑盈盈地问:你是吃醋了吗?
第91章
言知瑾惊呼一声,先四下张望了一阵,压低声音说:你在这里变,不怕被人看到?
不怕啊,看到了把他们眼睛挖了就行。言虺无所谓地说。
他看言知瑾对这个回答有意见,张开蛇嘴,咧开一个笑脸,没心没肺地说:骗你的,我可以让他们忘记自己看到的事,还可以让他们永远无法说出自己的见闻。
他竖起长长细细的尾巴,用尾巴尖挠着言知瑾的脸,问:你问那么多,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喜欢他,在把你当成他的替代品?
言知瑾的嘴唇惨白,眼里布满血丝,脸色很难看。
言虺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他难以听懂的声音:你
言知瑾脑袋嗡地一下炸开,熟悉的耳鸣占满整个耳腔。他竭尽全力去听清言虺的话,却还是只能听到几个破碎的、没有意义的字。
言虺说了几遍,看他没有反应,用人类的语言问:你是不是听不到我刚刚在说什么?
他换语言后,言知瑾的耳鸣就像潮水般褪去。
言知瑾抿紧嘴唇,说:我听不懂。
可我用的是S国话。言虺纳闷道。
我不知道原因,我听不懂。一听到你说话,我就耳鸣,大脑好像要炸开。言知瑾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他甚至,连言虺的话都听不懂。人类与神祇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不像那位神明。那位神明,才是言虺的同类。
只有同类才应当在一起。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就更加沉重。
大概是言虺的尾巴卷得太紧了吧,让他难以顺畅地呼吸。
哦那可能是因为,现在的你还不能承受这么多信息量,言虺的好心情却没有被干扰,他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以后总会知道的。
他看到言知瑾还是一副脆得像纸的表情,哑然失笑,用尾巴尖轻柔地扫扫言知瑾的脸颊,将蛇脸贴上他的脸,呢喃道:没有,没有替代品。我知道你是谁。
言知瑾无力地垂下头。
冰冷的蛇鳞贴着他的皮肤,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从他身上汲取热量。而他非但不觉得难受,反而像找到了沉稳的依靠,绷紧的神经一点点放松。
蛇蜷紧身体,肌肉绷出优美的线条,蛇鳞在阳光中泛着耀眼的光泽。
湿滑的蛇信子随着吐息在他脸颊上戳下一个个凉凉的印记。蛇温柔而虔诚地说:他在我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而你是我的良药。
他虔信地说:我希望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最好是,以情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