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声音越低,自己都底气不足。
夏舒荷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原本就因为食物中毒发灰的脸色更差了。
他这差得挺多的。何葭云皮笑肉不笑。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啊!孟千霖坐直身体,委屈地叫起来,本来设计的惩罚尺度都不大,可能是大家玩嗨了,又喝了点酒,脑子不太清醒,他呢,肯定早就等着这一刻,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还带了一瓶好酒,准备吃饭的时候开
后来他就死了?言知瑾问。
也没有马上就死。孟千霖面对他的时候,明显不耐烦起来,因为他闹了那一出,大家挺不愉快的,正好也快到饭点了,我们就去做饭了。他应该是在吃饭的时候,我们都中毒之后才被蛇咬的。
那瓶酒呢?你们开了吗?言知瑾接着问。
不记得了,好像开了,好像没开。孟千霖烦躁地说,蘑菇一上来我们就吃了,就算他开了酒,我们也晕了。
言知瑾也适时地停止询问。他看得出来,就算再问,孟千霖也不会说什么了。
说不定那条蛇是专门去报复他的。夏舒荷说。
她一向温柔乖巧的脸上显出冷酷的神色,像是一只温顺的羚羊,突然用角顶开捉弄她的人类,人类才倏然发现,她也不是任人摆弄的面团。
连蛇都知道他恶心。我早就跟他说过,对他没感觉,他送的礼物我都退给他了,一分钱没拿,他还缠着我干什么?夏舒荷搓着手臂,好像要把那天晚上被廖齐峰碰到的地方搓破。
何葭云坐在她旁边,抱住她,轻声安慰:没有没有,你没做错什么,是他有问题。这年头的alpha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嘛,真以为死缠烂打就有效了?
孟千霖不自在地抱着手臂,啧了一声,低声说:早就跟他说了没机会早点放弃,还不听
你真的跟他说了?夏舒荷冷冷地问,最开始你找我去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我们明明没那么熟,为什么你要专门来请我。我还以为是大家都去,没想到
我就是每个人都找了啊,有的人没空不来我有什么办法。孟千霖脾气上来了,嗓门也大,你就是说我和廖齐峰是同伙喽。
对,夏舒荷下巴微微抬高,下颌线和脖颈形成一个冷硬的线条,我不相信你。你要是真的会劝他,暑假的时候还会总去研究所吗?
孟千霖脸涨得通红,眼圈也红了,嘶哑的嗓音带着点哭腔:廖齐峰做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非要抱你的时候我没去拉他吗?你就全怪我头上?
何葭云急得头疼,想办法在他们两个中间调节,结果两个人都是倔脾气,绝对不肯先低头。
笃笃笃。
门口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何葭云擦擦汗,溜到门口:应该是医生来了吧,大家都别生气,先听医生说话。
她到门口,易犹岚正好带着两个小警察推开门。易犹岚看到他们一屋子的人,笑弯眼睛:咦?你们这里这么热闹?
她的视线落到言知瑾那边,眼里明显燃起一簇惊喜:言教授,你也在?
言虺默不作声地站到言知瑾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易犹岚挑挑眉,给了他一个飞吻,神采飞扬地走到夏舒荷和孟千霖中间,坐下:你们没什么不舒服吧?怎么一个个面红耳赤的。
夏舒荷低下头,孟千霖看向窗外,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
没什么不舒服就行,我有些事要问你们。易犹岚冲言知瑾挥挥手,言教授,要不要,回避一下?
言知瑾站起身,礼貌地和她道别。
言虺就不一样了,他在易犹岚进来的那一刻,就恨不得拉着言知瑾离开,现在更是走得干脆利落。
孟千霖嘟囔道:有什么好问的,不是被蛇咬的吗?难不成怀疑是我们谁带蛇去谋杀他?
这个没有。他声音小,易犹岚却听得清清楚楚,她摆摆手,说,我们已经知道蛇是从哪来的了。
其他人都吃惊地看向她,连走到门口的言知瑾都驻足回头。
易犹岚口齿清晰地说:蛇是廖齐峰自己带来的。
自、自己?何葭云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对,就是他自己。易犹岚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他买了一瓶蛇酒,准备到聚会上开。但是,其实那条蛇还没死。蛇在瓶子里被困了好几天,还饿着肚子,一旦重见天日,当然就直接攻击啦?我们已经把当事蛇抓捕了。
他买的活蛇泡酒?言知瑾彻底把身子转向她,眉头紧锁,问。
嗯。根据他和卖酒人的对话,我们得知,他们认为活蛇泡酒的效果比较好。至于什么效果就是壮阳啊滋补啊延年益寿之类的,你们都懂,圆斑蝰不是的毒素不是对肾的危害很大嘛,他们就说以毒攻毒,这种蛇泡酒对肾好。啊对了,他的蘑菇和蛇酒是从同一个地方买的。
这就是他说的好酒,孟千霖恨恨地说,全是他自己惹的祸。
他购买活蛇泡酒,然后被自己买来的蛇咬死了?夏舒荷眉眼疏离,冷笑一声,活该。
他从哪里买的蛇酒?言知瑾大步走回易犹岚面前。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个不停散发着寒气的冰做成的门,坐在他面前的人,能感到压迫感排山倒海般压过来。
易犹岚眯了眯眼,无辜地说:这个,请原谅我们不能透露。不过,如果是不法商家,我们会联系相关部门进行查处,言教授,请你放心。
蛇酒没有这些效果。言知瑾说。
这个我们知道。我们也知道,野生圆斑蝰是国家保护动物。易犹岚慢条斯理地说,言教授
蛇在受到惊吓时,会排酸。言知瑾说,它在等待死亡的这段时间里,还会在酒中排泄。酒里面都是它的排泄物。
易犹岚的嘴角微微抽搐。她优雅地说:言教授,我们现在能暂时放过这个不太美好的话题吗?
蛇还活着吗?言知瑾点头,问。
说实话,它的状况不好。它摄入了过多酒精,又很久没有进食易犹岚委婉地说。
言知瑾眼底浮上一层悲伤。他轻声说:我知道了。
我们会好好安葬它的。易犹岚手放在胸口,真诚地说。
她要和其他人询问案情相关内容,言知瑾不便留在这里,很快便招呼言虺和何葭云离开。
他和何葭云在楼下分开,目送何葭云坐上出租车。
言虺握住他的手:我们也回家,还是回研究所?
回家吧。言知瑾仰头,望着星空,吁出一口气,不过我想走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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