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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同居——归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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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再回头看,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当时的想法。

他把任明尧当成什么人了?

任明尧待他那么好,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他缓慢地摇头,眼泪掉得毫无预兆,只是口中还在一遍一遍喃喃重复,我怎么那么傻啊我可真是

这话题本来点到为止,应该翻片儿了的。他感到遗憾,感到懊悔,甚至感到抱歉,为一厢情愿的自己,也为一无所知的任明尧。

可任明尧最后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让他感到委屈。

任明尧显然也没想到。他一直在有意克制情绪,眼看就这么平静地把话说完,分分钟要抱孩子去睡觉了,忽地开始掉眼泪,止不住地掉。

他自己也说了句哎呀我这是干什么,不好意思地拿纸巾擦掉。可怎么都擦不完,他慌乱地抽着纸巾,一张一张地抽。恰好最后几张用完,他看着纸巾盒被抽空,一瞬间整个人灵魂仿佛也被抽空了,麻木地自言自语,没有了为什么没有了?

他甚至不知道在为什么哭,是为自己多年来对任明尧的误解,还是为任明尧本有可能改变他的人生。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反应对待今天获得的迟到的真相,即使再怎么不甘心,终归也是于事无补。

任明尧很多年没受过这种惊吓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能哭的人,拿了两包纸巾又倒了两次果汁,生怕他脱水晕过去。

他甚至吓到了程晓君一起哭,孩子哭累了睡了他还在哭。不嚎啕也不说话,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止不住眼泪,抽泣声低低地哑在嗓子里,眼眶通红。

任明尧急于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渐渐演变成真挚的担忧,要不去医院吧。让医生看看一直止不住地流泪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程识破涕为笑,拎起沙发上的抱枕往他身上砸,恶狠狠的,像是要借他出气,你才有病!

他终于肯说话了,也有了比黯然落泪更生动的表情。

要是挨几个抱枕就能有这效果可太值得了。任明尧稍微松了口气,捡回抱枕,毫不犹豫地递给他,再砸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

一天一个哄老婆小技巧(bushi

咱就是说年底事多每日更新不出意外都是半夜

大家隔天早上起来看就好了,不要熬夜嗷

晚安啦各位

mua!

第26章为什么在滴水?

偏偏他说得太实诚了,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程识好气又好笑,摇头推开了抱枕。

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你也去早点休息吧。

次卧的房门轻轻关上。任明尧却没有起身,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那束娇嫩的玫瑰彻夜坐到天亮。

他脑子里嗡嗡响,不知道是因为程识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看不得他明明哭得那么难过,却连一句怨恨的话都没有说。

这些年里,他想过许多个两人共同经历的瞬间,想过程识即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会不会心里也记着跟他要好的时刻。

可原来他们的记忆存在着巨大的偏差。那场被命运捉弄般的擦肩而过,对他来说只是心血来潮的顺路一逛,对程识而言,会是放在心里反复失望过,难以释怀的一夜。

他连一次也没有忆起过那夜。

在他的人生里那样平常的一夜,即使现在绞尽脑汁地回想,也只有零碎的记忆点。

当时经过巷子时,好像是听到过隐忍的喘息和闷哼。

但他作为一个青春期的男高中生,那会儿刚刚发现自己喜欢上最好的朋友,不说满脑子至少半个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

听到那样的动静,他第一时间联想的事不可描述。

他在夜里连路都看不清,从小因为这毛病不知道磕磕碰碰地摔过多少跤,没事儿不可能主动往暗处走。就算没有夜盲的症状,按照他那瞬间里的联想,脑子有病才会去多管闲事。

他只停顿了那么两三秒钟就加快脚步离开,甚至不耐地想程识为什么还不接电话。

他不知道,那两三秒钟里,有一双绝望的眼睛看向他,目送他离去的侧影,心灰意冷。

两个人的命运竟然能以这样的方式错开,多荒唐。

八年以来,每当想起那个晚上

任明尧想。他是不是一直活在冬天?

任明尧从小因为夜盲摔过无数个跟头,磕磕碰碰都是家常便饭,走夜路时会比常人谨慎很多。

长大了性格逐渐内敛,更少参加朋友聚会,晚上几乎不出门。

唯独那一次。

就那一次。

他后悔了。

他宁愿狠狠地摔进那条漆黑的小巷。

从那一晚之后,他没再面对面地见过程识。他没觉得奇怪。程识一直不太愿意他到家里来找,有空闲也都是约出去一起逛书店。他们绝大部分时间见面都在学校。况且寒假的假期不算长,只要开了学就一定会见到。天天都能见到。

除夕夜,程识甚至还和他发了新年快乐。

新年过完他就再也联系不上程识了。直到开学时程识没来报到,他以班长的名义请了半天假,去程识奶奶家打听情况。

程识奶奶认出他是之前来做客过的孙子同学,没让他进屋,只说她孙子被人带走了,去大城市见见世面,混得好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

在那之前,任明尧一次都没想过,再也不会在学校里见到程识是什么感觉。

他的生活看起来跟从前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早上不再特意守在校门口给迟到的同学消分,可以提前到教室;中午拒绝其他朋友的搭伙邀约,一个人到食堂吃饭;晚上也不再去球场,放了学就直接回家熬夜刷题。

他看起来效率更高了,冷酷地独来独往,谁也看不出他的不自在。

他好像变成了半个人。身边的位置空了,心里也空了一半。

清早来学校时路过门口校园岗,还会下意识地看一眼罚分名单上有没有程识的名字。午饭时没有和程识的餐盘并在一起换着吃,两个菜吃得好快。别人给他讲题,不是程识的声音他好像总听不懂。

他拼尽全力学习了,努力了,想考去那个约定好的大学,去见想见的人。

却从未想过,那个和他约定好的少年早已经被他抛在新年来临前的冬夜。

任明尧抬手关了客厅的落地灯,视野被黑暗无声地侵袭。

他在家时从不会把灯全部关掉,哪怕出差,门口玄关的灯也是一直亮着,随时预备他晚上回来。卧室里也彻夜开着小夜灯,哪怕亮度很低,对他而言更像是种心理上的安慰。

城市里的夜晚从来不会落入绝对的黑暗。霓虹灯光闪烁在万丈高空,无数车灯与路灯汇聚成流动的银河,夜幕降临后是人工白昼,大家都在抱怨光污染。即使不开灯,正常人眼睛适应一会儿,也基本都能维持最低的视物范围。

可他不是。偏偏他不是。

任明尧想走到阳台上去抽根烟,站起身刚踏出一步,小腿撞到茶几上,脚背一湿。

他不慎碰倒了花瓶,半瓶水都洒在地毯上,那束玫瑰也跌出一半。他仍旧没有开灯,蹲在地毯上摸索着扶起瓶子,把花束插回去,手指无意间触及茎上未剔除干净的短刺,倏然一痛。

那点刺痛很快地从指腹向着身体里蔓延,游走于他的心脏,轻易击碎了漠然平静的外壳。

黑暗中,他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花瓶,肩膀无声地颤抖起来。

他最终还是打开了灯。地毯上浸湿了水渍,掉落的叶片和花瓣留到第二天还得程识打扫。他放轻动作收拾好一切,地毯拿去洗衣机里,站在阳台上漫无目的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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