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长渊说完便紧紧抿着嘴不吭声了,还是云奚努力装得超级淡定地抬起他苍白的小脸,啵唧就是个超大声的亲亲。
闹了许久,瞧着卿长渊困倦的面容和微红的嘴唇,云奚暗暗地叹了口气。
寒叶飘零,洒满我的脸,吾妻叛逆,伤透我的心。
要不是被逼急了,也不想这样吓唬他。
避开伤口,小心翼翼地搂着人,云奚半闭上眼,耳边莫名回响起望财早些时候说的话。
是他因丞相死了又活后,某个将卿长渊闹得好似个破布娃娃后的清晨,望财跟扶贵在门外闲聊。
陛下是真的喜欢娘娘,你不在,不知细端。
娘娘是叫陛下抱回来的,脸色青白青白的,陛下不准人问,也不准人近前伺候。
整整三日,陛下都在里边陪着,送到殿门前的饭菜就没动过,他将娘娘带到宫殿里,便没有再出来。
然后丞相来了一次,求见,陛下不见。
再是白妃娘娘来了一次,陛下也不见,白妃娘娘硬闯,叫陛下砍伤了手丢了出来,我离得近,只从门缝中瞧了一眼,那双眼,赤红赤红的
寥寥只言片语,彼时云奚听了一耳朵,不曾上心。
如今却轰然而至,叫云奚瞧见繁荣枝叶下,烂掉的根须。
他不是没有想过卿长渊是什么样的心情从丞相府把他抱回来,又是什么样的心情,等待着他活过来。
可卿长渊不曾仔细说过,云奚也没亲眼看到,想了想便心大地全然忘却,专注于眼前的甜蜜。
哪怕卿长渊夜里哭了,要他抱,云奚也没有往那方面想太多,更多地沉浸在他们终将会离散的悲伤里。
直到卿长渊惨了吧唧地与他隔着一扇门,生死未卜。
有那么一瞬间,云奚简直怀疑这是卿长渊给他的报复。
非要刀也戳在他身上了,让他也感同身受地觉得痛才罢休。
不过
砸吧砸吧嘴,云奚自暴自弃地想,说到底,还是怪自己没能给够卿长渊足够的安全感。
哦他单纯可爱温柔善良内敛自卑的小可怜妻子。
听着旁边人绵长安定的呼吸,卿长渊慢慢地睁开眼,瞧着旁边人睡得四仰八叉跟个□□似的,卿长渊又慢慢地闭上眼。
卿长渊自幼过目不忘,记忆超群。
故而,他遭受苦难时,能记得那些人脸孔的恶毒,他被温柔对待时,也能回想云奚说话时的心疼和喜欢。
卿长渊磕磕绊绊地,像才学会爱的小刺猬,努力收拢自己伤人的本性,露出柔软的肚皮。
然后肚皮就被某不要脸的人疯狂埋进去ruaruarua。
云奚从来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而卿长渊原本就顺着他,如今简直是纵容宠溺,以至于灿烂的洪水险些没把宫城给淹了。
随时随刻,卿长渊都可能化身为被狐狸叼着的小鸡崽,叫云奚捉怀里,揉揉捏捏直呼喜欢。
吃着东西吃得好好的,云奚吧唧一口往卿长渊雪白的脸颊就印个油嘴印,喜欢你。
翻着奏折翻得好好的,云奚将瞧了一半的话本子丢下,扑过来就大声说,爱你嗷。
夜里睡觉睡得好好的,云奚睡到一半爬起来,将卿长渊吧唧吧唧亲醒,你知道我喜欢你对吧,超级爱你哦。
就像一块又黏又甜的小糖糕。
糖糕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夫而不亲乎?与长渊交而不爱乎?说喜欢乎?
要是旁人,被这样黏糊,或许要腻死,偏偏卿长渊是个喜欢被黏糊的。
起初,卿长渊脸上还能板着一副古井无波的神情,叫云奚抱在怀里,嘴角不着痕迹地勾着,后面渐渐地,也会回应些孤也喜欢你孤知道了之类的话。
这些落在云奚耳中,统一译为,夫君讨厌啦,你说出来干嘛人家好羞羞哦。
再然后自然又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卖萌撒娇翻跟斗一系列小情侣之间散发酸臭的恋爱小把戏。
帝后行为从不避着人,扶贵、望财、司命:
没眼看。
司命本还想跟云奚再说道说道,他寻思着他写的情劫已由帝君这倒霉鬼是怎样炼成的变成了云奚这死鬼是怎样炼成的。
他真的不想被归位的帝君愤怒地戳在风车上吱呀吱呀地转。
可云奚依旧倔强且头铁,他表示不听不听,别的不说,卿长渊那作死的小身板,谁先嗝屁还不一定呢。
有些事,其实没有必要说得太清楚。
人什么时候死掉,花什么时候落去。
一起好好地度过每一天,直到自己死掉或者卿长渊死掉,就可以了。
云奚自我感觉可高深了,简直大彻大悟,但他的变化在卿长渊看来,就是更黏糊了。
两个人黏糊着一直到第二年春天,桃花压下灰暗的底调,颤颤巍巍地开了满园,卿长渊胸口的刀伤才算真正好起来。
但也是从第二年春天开始,云奚的身体有了明显的病变。
他开始吐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惹,短短几天,感觉经历了许多
老天鹅,这个年过得实在惨烈
云崽一边吐血一边说:谢谢
纯读者.阳光男孩1个地雷
夏木青城5瓶营养液
神奇的二狗子2瓶营养液
泷泽1瓶营养液
夏珏1瓶营养液
嘤嘤嘤谢谢投喂
第100章孤就让整个太医院陪葬
说来,云奚第一次吐血,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吐血了。
那正是个艳阳天,卿长渊有些忙碌的艳阳天。
每每卿长渊事务繁忙,无暇受云奚折腾时,云奚就去宫外,找炮挥刺客团们一起愉快地玩耍。
玩耍内容诸如打打叛国的间谍,捉捉贪污的官员,再扶扶老奶奶过马路什么有的没的。
彼时,他才跟俊杰桂熊等人捉个摸大姑娘胸脯的臭流氓,教训一番后和扶贵回宫。
正呱唧呱唧一边笑一边搁路上溜达呢,突然一股子眩晕感,脚下的马路就开始七扭八歪,云奚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捂着胸口朝着旁边就是呕呕呕。
那感觉销魂得啊,跟转木桶里从山坡滚下去转个百八十来圈似的。
正怀疑自己是吃多了还是给臭流氓恶心着了,云奚眼睫一垂,喉头一甜,就瞧着猩红的血从他指缝里漏了下来。
再然后,耳边扶贵的尖叫声就从啊啊啊皇后娘娘吐了快来人啊变成啊啊啊皇后娘娘吐血了快来人啊。
对于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二三四五个侍卫,云奚是拒绝的。
没拒绝成功,就被一把扛起。
云奚:
再对于不知从何时便出现在眼前的六七□□十个御医,云奚也是拒绝的。
依旧没拒绝成功,就被一把摁住。
云奚:
不过被扛小猪崽似的扛进东明宫了,云奚才慢慢悠悠恍恍惚惚地想起来,司命说过,这一世他本该病死。
按云奚的想法,是到了司命所书的最后一日,自个突然病了,再嘎嘣一下突然死了。
结果似乎是,他病病病病病再嘎嘣一下,死了。
也没来得及想太多,卿长渊步履匆匆的,很快就从朝堂上回来了。
往被子里缩了缩,云奚闭着眼睛装鹌鹑,只听着冕珠摇摇晃晃,和卿长渊微重的呼吸。
卿长渊眸色沉沉脸色复杂地盯了他一眼,便出去跟御医们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