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玉摇头:你没注意么,每个楼道拐角都有监控。虽然四楼到五楼没有,可三楼到四楼是有的。而且,我之前旁敲侧击了一下,监控也不是房东装的
林明晚却说:我知道是谁安的,我去处理。
白岐玉狐疑道:你别糊弄我,到底谁安的?
林明晚却避之不谈,只说这不是什么大事,让他不用担心。
她说得信誓旦旦,白岐玉也只能相信了,毕竟,除了五楼外,也没别的地方可用了。
白岐玉从家里找了搬家时残留的快递大箱,担心承重不够,把两个上下摞起来,用胶带加固。
二人废了老鼻子劲才把男尸扔进箱子里,可运输工具有了,却抬不动。
林明晚虽然高,但青春期拔条儿的身材,没多大力气。
该死林明晚唾骂一声,你家有轮子、小推车之类的吗?
怎么会有我记得胡叔家有,我们去借?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你还想惊动第三人?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白岐玉说:要不,我们用绳子做个起吊系统?
林明晚反问:你有作轴承的零件?
没有
白岐玉还要开口,却听303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二人一齐回头,对上裴芝琪血丝遍布的眼。
在相顾无言的沉默中,裴芝琪嘶哑的开口: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成年男人的重量,实在是超乎想象。
三人连拖带拽,终于把大箱子弄到了五楼最深处的房间。
五点半了。窗外,天际泛起了鱼肚白的黎明,车鸣声渐起,钢铁森林正在苏醒。
林明晚扶着墙喘气,瘫坐在地上。汗水与血水打湿了头发,很不羁的遮掩了艳丽的眉眼,血迹一道一道的划在脸上、脖子上。
白岐玉更是好不到哪里去,那男人死时正在他眼前,溅了他满头满脸的血,一呼吸,口鼻间就是腐臭的血味。
事态紧急,他只用卫生纸粗略擦拭了口鼻眼间的血迹,狰狞如地狱中的恶鬼。
经历了一夜惊魂,二人对彼此的龃龉都淡化了,链接起他们的,是共同罪恶的羁绊。
尽管,这种羁绊根本无人想要。
裴芝琪远远站在门口守门,离他们很远。她神经质的咬着指甲,不安的频频看向他们。
林明晚不善的开口: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我裴芝琪咬牙,谢谢你们。
林明晚早就料到她会说这个,冷笑了一声:你长得还算漂亮,可惜一股蠢样。我问你,你有什么立场好意思感谢我们?
说着,她嘲讽的看向白岐玉:你不会看上这么一个女人了吧?你、我今晚的祸,可都是这娘们儿引来的!
这一番话说的毫不留情,可偏偏都是实话。
今晚的一切,都是裴芝琪害的。
最后那一段骗白岐玉出门的交谈声,很难不怀疑是二人在演双簧。
就算不是她恶意祸水东引,如果她早先提醒一句他在骗你,他还没走,一切都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
裴芝琪张皇的望向白岐玉,可后者避开了眼。
林明晚需要一个怒火的发泄口,他就不需要吗?
林明晚还在骂女人,白岐玉听得心里烦躁,打断了他们:现在也不是算账的时候,趁还早,我们赶紧回去收拾现场
我来吧!裴芝琪突然拔高声音,你们先回去洗一洗不然被看到就遭了。
闻言,林明晚起身,拎起棒球棍,朝外走去。
白岐玉喊住她:你就这样回去?
不然呢?
你不是和家人一起住么?你这副模样白岐玉不忍,先去我家洗一洗再回去吧。
裴芝琪也赶紧附和:你要是害羞,去我家洗也行。
孰料,林明晚只是冷淡的勾了勾嘴角,说不用,径直出了房间。
白岐玉追出去,林明晚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真是个怪人
但是个好人。裴芝琪低落道,是她救了咱们两个。
白岐玉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切,本来和我们两个毫无关系。
裴芝琪终于压抑不住崩溃,泪水决堤起来。
她却只是默默地哭,一声不吭的抹泪,就那样蹲在门框与墙的角落,陷入属于自己的悲伤漩涡中。
白岐玉却不想安慰她,他自己的心情又好到哪里去呢?
所幸,裴芝琪还分得清轻重缓急,很快擦干了眼泪,起身。
对不起,她的声音轻的像另一个世界的梦呓,我会努力补救的,我一定会的
二人回到301门前,白岐玉回家用大桶接自来水,裴芝琪拎了消毒液、洗衣液、洗洁精来,努力擦拭门前的血迹。
奇怪的是,初冬的天气,街上人都穿羽绒服了,地上的血迹竟然这么快就发黑了。
是那种黏腻、光滑的黑,像凝固的膏体,挥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混入消毒水味儿,更是刺鼻难闻。
白岐玉干呕了一下,裴芝琪以为他受不了消毒水味,便让他先回去。
白岐玉并不放心裴芝琪一个人处理,便拒绝了她的好意,强忍着恶心擦地。
两人沉默着清扫着血迹,一遍又一遍的擦墙,墙皮都簌簌落下了许多。
裴芝琪更是出了十分的力气,指头被腐蚀性清洁液泡的发胀、发白,可她置若罔闻。
白岐玉忍不住问出积淀已久的疑问:你和那个男人,到底什么仇?
裴芝琪垂着眼,只说:那是我前夫
为了孩子的抚养权?白岐玉斟酌语句,我还听到你们说什么一份,什么平分的
啊,那个是做生意的款项,离婚时没处理干净。
裴芝琪含糊的说:没经验么,也没找律师做公证,稀里糊涂就离了婚,搞得一团糟
这样啊。
这番话,白岐玉只信了一半。
最初,白岐玉也以为前夫是来要抚养权的,可仔细听二人的对话,只字不提孩子,每句话的核心都是讨要东西。
可惜,当时情况紧急,白岐玉没能记住更多信息,但他就是觉得,那东西绝对不是裴芝琪口中的钱那么简单。
钱这东西,很特殊。这都21世纪了,想讨要,是绝对不会上门砸门的。报警、请律师,互相挂失来恶心对方,都比上门讨要有用得多。
除非,前夫来讨要的,是当即就能抢走的东西
思索的档儿,裴芝琪似乎看出白岐玉的质疑了,轻声说:抱歉你们都是因为我受的无妄之灾。
白岐玉冷淡的嗯了一声,没有接受道歉。
那个男的就是404的林明晚吗?
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