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玉释然。
反正又没吃出毛病,想那么多干什么。
他赶紧打住霍传山的又一次上课,给男人塞了一口水果。
返程时,因为肚子饱饱的,又运动量大了,白岐玉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车载音响又在放《Psticlove》,白岐玉曾经单循过一段时间的歌。
但不知为何,听着泡沫时代女星慵懒而彷徨的歌声,只觉得心情烦躁。
塑料的爱脆弱?一般塑料200年才会降解。
而他和霍传山,今年的年都撑不过
换歌,他含糊的说,不想听这个。
霍传山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关了电台。
白岐玉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来,车还在行驶中。窗外繁星遍天,水天一色。
这边是芦湖水库。
真漂亮
霍传山低沉的声音讲解到:那一片联排,都是鸭鹅养殖户的房子。明年开春我们再来,可以看到成群的鸭子。
开春
白岐玉垂下眸子,突然下定决心:我们搬家吧。
嗯?
这个决定来的毫无征兆,霍传山放缓车速,从车窗反光中去看白岐玉。
搬到城北区,大学城旁边。或者芦湖镇这样,依山傍水的地方。怎么都行。
在路灯与水光粼粼的反射中,白岐玉白皙的侧脸安静而美丽。
注意到视线,画中人轻轻回过头来,沉静的与霍传山对视。
前几天下午,我听老胡说,除了失踪的蒙族人,没有人不交房租。裴芝琪一定与401有关系,他的死,我们没必要再关注了。
劳傧失踪了?
对。104被租出去了,来了两个年轻男的。
唔。
你答应过,我们会搬走的。白岐玉的声音很清晰,现在就是时候了。
许久,霍传山温和的笑了起来:你最近变了很多,我我真的很高兴。那就搬走吧。你来选房子。
接下来的几天,白岐玉都窝在沙发上,挑选中意的房子。
最后,他选定了城北环山路的一处小区,叫弗兰克林花园。
那是一片较新小区,地段算不得好,卖点是依山傍水、清净之地。是2018年底疫情没来,房地产红红火火的时候建完交房的。
可疫情后,各行各业经济低迷,导致这几年大片挂牌出售,冷清的很。
选这儿,一是距离桦林园大学城三公里,霍传山开车十分钟就可以上班;二是这里的名字。
Frooklyn
白岐玉捏着笔,在租房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心中一片说不出是怅然还是释然的情绪。
他终于住进了自己的Frooklyn。
不是只身一人,还有霍传山。
哪怕只有不到几天,这个桃源的梦,也算圆满了。
新房东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女人,做网店小生意的,富裕的钱买了几栋房子投资、出租。
她很和蔼的模样,是个好说话的:房间密码我给你写在合同背面儿了。你进去后,记得下载小区管家app,自己重新设置一个。
好的,谢谢您。
女人又叮嘱一些现代化家具的用法,电费水费的缴纳,拎着包包走了。
白岐玉的行李多,霍传山只有一些换洗衣物之类,大部分时间是帮他打包。
搬家公司的卡车来的那一天,胡叔、裴芝琪都在,热心的帮他打包。
不知怎么,裴芝琪气色差的惊人。
起初第一次见她,虽然整容痕迹严重,但仍是艳丽漂亮的。可短短几日,那些后遗症愈发严重,已经到了令人不适的地步。
远远看去,像一张惨白人皮贴在骨头架子上,随时都会化成粉末消逝似的。
邻居一场,白岐玉也不好直问,只问她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
孰料,裴芝琪却说她最近睡的格外好。
怎么说呢,心里的石头放下去了,感觉看世界的心情都不一样了,怎么都开心。她笑的很释然,我啊,过几天也要搬走了。
也搬?
白岐玉一愣,随即笑了:搬走是好事,挺好。
白岐玉本想给她介绍弗兰克林花园,又一想,不想再和她打交道了,胡乱的转移了话题。
二人寒暄着,楼洞中又走出一个熟人。
林明晚。
几日没见,这小姑娘竟然剃了个男孩子的头,那种最近流行的男士卷发。
她瘦、又高,一米八多,穿那种宽松的羽绒服,还有眉目间积压的阴鸷,远远一看,真分不出性别。
你要搬走了?
这里我真住不下去了。面对林明晚,白岐玉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你怎么在这儿?高中已经放寒假了?
林明晚含糊的应了一声,又问:非要搬走么?你不是和那家伙你男朋友住一起了吗?
嗯。
非要?
嗯。
求你也不留?
从她这个陌生人口里说出这句话,实在是很奇怪,白岐玉将其理解为,担忧401的事情。
他便压低声音说:我那□□胡叔打听了,401没欠房租,估计裴芝琪帮忙交了。你放心吧。
林明晚没再说什么。
她转身去帮忙扛箱子,这么瘦削的身躯力气竟然这么大,很轻松的抱起来一个,吓得白岐玉去拦她。
不用的!你一个小女孩,我怎么能让你帮忙,你回去写作业去吧!
林明晚轻飘飘的睨了白岐玉一眼,这次,白岐玉没有漏过里面的情绪,都是些不屑、无奈之类,让白岐玉平白想到了那天她拎着球棒,砍菜切瓜一样砸人的场景。
他忍不住松了手。
看着林明晚沉默的扛了几趟箱子,白岐玉心中一阵复杂。
他拉了拉放下箱子的霍传山袖子:你拦一拦她。
霍传山有些不解:为什么?
她一个孩子,我心里过意不去
孩子?霍传山露出很复杂的神情,你确定?
白岐玉瞪他:别废话,赶紧的!
于是,霍传山把手头的箱子放下,走向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