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传山?你睡着了?
没有回应。
这么生气啊。白岐玉叹口气,算了。问一个睡着的人是不是睡着了,我也是傻了。
他转身,又一阶一阶的慢慢下了台阶。
整个过程中,他这个生面孔吸引了数量超乎想象的鱼人族群们来围观。
但意外的,那些眼神并不让他觉得不舒服。
是那种看动物园中稀有品种,街上来了个不同人种的外国人的纯粹好奇的眼神,不含恶意。
习惯了以后,白岐玉称之为麻木了以后,那些怪异、崎岖,以人类审美可以称之为恶心的眼睛,竟然能品出点可爱来。
傻傻的,很天真,像刚出生的小狗崽。
区别就是,小狗崽不会有锋利而肮脏的尖锐利爪,也不会有遍布全身的长满青苔与浮藻的鳞片、黏腻腥臭的滑液,四肢上不会夹裹着鱼鳍。
他又询问了一遍祂的名字,然后发现这个问题比一万句驱使都好用,刷的一下全散开了。
离开了台阶,白岐玉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他漫无目的的四处乱晃这,心底的负面情绪不可避免的上涌。
他很短暂的产生了后悔:如果不知道真相多好呢?
不知道的话,就可以在弗兰克林花园里,等待青岛的offer,年后入职;就可以在游戏业有新的开始,与自己认定一生的爱人携手。
这也是霍传山隐瞒他的美好期盼。
可
白岐玉想,再来一百遍,他也会让霍传山摊牌;他觉得太岁也一定是这个反应。
不然,祂就太可怜了。
白岐玉不想再想了。头疼。
既然祂睡了,两人就都冷静冷静再说吧。
得出这个逃避般的结论,白岐玉才真正放松了紧绷的情绪。他突然感到了一股不容忽略的视线,回头一看,那群围观的鱼人族群,又回来了。
甚至规模比之前还大。
白岐玉忍不住笑了:都跟着我做什么?
鱼人们面面相觑,然后像蝗虫离境、幼儿园小朋友看到老师般一哄而散。
白岐玉继续向前走。
那股视线又来了。
再一回头,又对上了一片被抓包后心虚、尴尬的圆滚滚的鱼眼睛。
有几个还假装是过路的,离得远远的双眼很滑稽的望天、望地,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白岐玉叹口气,朝鱼人们走去。
鱼人们吓了一跳,似乎没猜到他会过来,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抽离了空气的被捕捞的鱼。
祂在睡觉是吗?是因为不愿意见我吗?
%¥#
还是语言不通。
甚至不知道它们听不听得懂自己说话。
白岐玉换了一个说法:我饿了,你们有吃的吗?
鱼人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随即四散开来。
约莫一分钟后,无数个鱼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有抱着大鱼的,有爪子上刺着小鱼的,还有两个鱼人扛一只巨型鱼的。
无一例外,都是那种看一眼就被亵\\渎审美的模样。漆黑、龅牙、呲眼,超过半个身体的头颅。
白岐玉这种门外汉,只能认出其中一条可能是鮟鱇类,另一条或许是小型鲸鱼,其他的完全不认识。
但从这些鱼的形态中可以得出的结论是,这里是3000米以上的超深海海域。
可按理说,超深海海域应当是漆黑无光,伸手不见五指的,为什么这里还称得上明亮?
白岐玉又一想,难道鱼人的存在就科学吗,难道他能在这种水压下行动自如、无鳃呼吸就科学吗,遂忽略。
鱼人们见他兴致阑珊,也意识到这些食物不讨喜了。交头接耳了一会儿,一个身形佝偻,面容略带苍老的鱼人慢慢站了出来。
可能是族群中地位较高的鱼人。
它比划着骷髅般的长爪,白岐玉稍微明白了它的意思。
它问,吃不吃海藻。
自然是不吃的。白岐玉连蔬菜都不吃。
它又问,吃不吃贝类。
贝类?白岐玉虽然有点心动,但一想到是生食、多少寄生虫和微生物啊,又摇头。
老鱼人沉默了一会儿,在一众鱼人的大眼瞪小眼中,突然,海水荡起了一片喧嚣。
海浪激震,像什么庞然大物骤然划开水面,能在水波中清晰地看到震颤的波。
一众鱼人陷入戒备,口中嘶吼着含糊恶心的嘟哝语言,抓着扭曲的长叉、匕首,还有看不出用途的长棍,甩着尾巴朝海面上空游去。
建筑物上空的光线不甚明朗,像蒙着黑玻璃的缸顶,一片模糊的毛雾,无法看到来袭者的模样。
突然,一片雨过天晴的,属于沙滩的热腾腾阳光味儿,飘飘然在白岐玉身边落定。
白岐玉惊讶的扭头,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生物。
海星?海星人?
比白岐玉高一头多,两米有余,但没有头,也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四肢,连五官都找不到。
海星那种肌肉遒劲的,密布着看一眼就让人发疯的密密麻麻管足的四肢,划着水朝他冲来。
白岐玉后退一步:我去,这也是鱼人?
海星人竟然口吐人言。
不,是不是人言白岐玉已经无法判断了,起码是白岐玉听得懂的语言。
是我呀,是我!哎呀你来的好突然啊怎么也不打个招呼要不是闻见你的味儿我还在睡呢,上次见你得是几千年前了所以你答应我的宝石带来了吗?话又说回来你怎么变样了啊你不是说头发是地位象征么怎么剪得那么短了
还是个话痨!
白岐玉认真听了一会儿,就被废话砸的头昏脑涨的,赶紧打断海星人势头正猛的喋喋不休:那个,你之前就认识我?
是啊!海星人这才意识到不对,难道我认错了?不能错啊,身上一股大陆臭味儿的也就你一个了,那家伙可不会容忍第二个大陆生物涉足祂的领地
你应该没认错。白岐玉委婉的说,不过我失忆了,想不起来了。
海星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