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霍闻远就止住了脚,想着他该有自己的空间,就没有上去打扰,只是在接近十点的时候贴到卧室门口说了句:明天还要上学,记得别睡太晚。
这话没得到回应,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霍闻远叹了口气,掉脚去了书房。
事实上白锦浓也并不是有多么伤心,他只是失望,失望他的父亲居然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明明说好要来接他,可他最后也没来。
这样不守信用的一个人居然是他亲爹。
越想越失望,干脆直接卷着被子在被窝里骂人,连男人的说话声都没听到。
第二天起床,没见男人的身影,刘妈见他四处张望,说:霍先生公司有事早走了,他让你早上好好吃饭,下午的时候接你一块儿去海边玩。
白锦浓哼哼了一声,当是听到了,尽管被昨天的事情影响了心情,但对于去海边这件事他还是挺期待的。
只是当他下午放学看到车里的人是司机小张时,脸迅速拉了下来。
张洛很有眼色地上前接过了书包,给人客客气气打开车门,笑着说:白少爷,我们霍总他下午有事实在走不开,特意让我来接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看这位少爷的脸色,对方的表情明显是不高兴,拉着张阴沉的脸,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一双眼睛刀子似的又冷又扎人,更让人摸不透的是他居然憋着没有冲他发火。
张洛试探着解释:公司里最近很忙,确实是很紧急的会议,霍总不是故意放您的鸽子。对了,你看今天这天气也不好啊,海边风那么大,您这小身板吹个没几分钟估计就得感冒了,还不如回家
话没说完,坐在后座的人终于看了过来,冷冷地问道:那他有说什么吗?
这个小张心里犯了难,霍闻远平日里就不怎么爱说话,之前给他打电话只简单说了一句学校那边我去不成了,你去把人接回来,除此之外,哪还有什么多余的话?
可他不从嘴里巴拉出几句,只怕后面这小祖宗浑身散发的冷气能把自己给冻死。
毕竟也是社会人,哄自家小孩哄出经验了,张洛张嘴就来:那个霍总他交代了,他说这次去不成,下次再带您去,您想去几次去几次
可惜瞎话说到一半,直接就被打断了。
白锦浓绷着个脸,连珠炮似的:既然他知道我生气,为什么还要放我鸽子!会议有这么重要,不会往后推?还有,他既然觉得抱歉,为什么不亲口打电话跟我解释,派你这个传话筒来给我解释有什么用!
两句话轰炸下来,司机小张瞬间就哑口无言了,他悻悻地坐在那里,表情特苦,心想着总裁怎么把这位少爷请到家里来了,这嘴巴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而事实上,紧急会议是因为之前的方案在实际操作中出了漏洞,如果不及时处理让别人听到风声随便这么一举报,到时候再想补救就晚了。
霍闻远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他先是把负责这个项目的几个重要负责人给狠狠批了一顿,然后再一块讨论出了问题所在,并在半个小时之内讨论出了问题的最佳解决方案。
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事最犯他忌讳,几个主管大气不敢出,看着男人冰冷的脸缩着走。
李秘书在心里偷笑,因为她知道自家总裁向来是个临危不乱、八风不动的人物,就这么点小事不足以让他生气,只不过发生这种事他必须要拿出威严的样子来。
骂人还是好的,这个男人最可怕的不是凶狠地骂人的时候,而是一点表情没有盯着人看的时候,毛骨悚然。
解决完这事,李芸顺口问了句:霍总,这是孙主管拿过来的人事名单,这三个是新招进来的,您看
霍闻远扫了两眼,并没有接:你自己看着挑一个,其他的先安排到下面。
好。李芸早料到会这样,前几天下面的几个小秘书因为私人纠纷,在公司里大打出手,还差点惊动了警察。
这种事情在新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按照公司规定,直接开除滚蛋。
李秘书想,这次她就挑一个成熟稳重的,大概能待得久一点。
霍闻远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他迈开双腿来到车上的时候,想起来被自己放了鸽子的少年。
应该肯定会生气的吧。
等他从外面开车匆匆赶回来的时候,进屋就看到客厅里一片狼藉,杯子被人摔了,电视机两边摆的两盆万年青也被人给从土里薅了出来,最惨重是沙发,几个脚印子黑乎乎粘在上面,昂贵的沙发套直接被撕了个七零八落,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养了狗。
看着这惨烈的模样,霍闻远当即问:怎么回事?
正苦着脸收拾屋子的刘妈:是小浓他一回来就开始发脾气,摔东西,不知道是谁惹他生这么大的气。
谁惹的,还能是谁?
霍闻远压了压太阳穴,默不作声地上了楼,他照例敲了两下门,接着开门进去。
还没迈脚呢,一个枕头直接扔了过来:我没让你进来!
少年盘腿坐在床上,床单被罩被他缠得跟个毛毛虫似的,他则气咻咻喘着气,胸口一起一伏的,好看的眉头竖了起来,眼神愤恨地盯着男人,整个就是一炸毛的小狮子。
霍闻远轻松躲过他的袭击,往前走了两步,面上看不出喜怒:如果你是因为我没能赶过去接你而生气,那么我道歉,但是小浓,我工作很忙,不可能每次及时地去接你,但我可以保证下次一定带你去。
白锦浓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是你答应我的,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居然敢反悔!
说着,又一个枕头扔了过来。
霍闻远轻松接住,定住脚静静看着他,深深觉得眼前这个孩子是被宠坏了,他不得不跟他解释:对,我答应过你,但前提是不能犯罪。我的公司每天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危机,如果不及时解决,就会出很大的问题,不仅是各种赔款,还有我的员工,他们很有可能会面临失业,如果我为了不得罪你,就置整个公司还有我的员工于不顾,那就是在犯罪。
他说这话是希望少年能够理解他,可这时候对面的男孩儿完全已经听得呆了。他怔怔然看着他,先是惊讶不敢置信,接着就气得胸口起伏,牙齿打颤,两片粉润的嘴唇都要被他咬出血了。
白锦浓一直知道这个男人是多么的能说会道,可是却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看着眼前无比冷静的男人,白锦浓突然涌上一股从没有过的委屈,就在前天早上,他看到男人乖乖叫自己起床,送自己去学校的时候,他还自以为是地觉得他把男人捏在了手心里,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傻透了。
自己才是那个被他捏在手心里戏耍的人!
他一副急火攻心的表情,下一秒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指着男人的鼻子喊:没错!你说的都没错!你说的那么有道理,还来跟我说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年突然失控的模样让霍闻远心口微微一滞,知道他是理解错了,缓和了语气解释,我不是要惹你生气,我只是想让你理解我。
我理解!白锦浓的眼睛发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失控,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说的话也不受控制。
他声音哆嗦着:你那么忙,公司那么重要,哪还顾得上我!你不想对他们犯罪,那我呢我怎么办,你天天待在公司里不回家,看都不看我,还把我送给别人,你凭什么!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