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霍闻远差点没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疯,镇定了下,不得不爬起来去安慰始作俑者。
小浓,没事的,你只是喝醉了。
他嗓音低沉,像是循循善诱,又像是在陈述事实,没人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手心有多湿。
白锦浓听了他的话微微抬起眼睛,有种很不安的感觉,他犹豫着用那张天真的脸说:我是喝醉了吗?
没错,等你明天一早醒过来就忘了它。
谁知他说完小孩儿就固执起来了:我忘不了,我没醉。
男人吸了口气,直视男孩儿的眼睛:你真的醉了,小浓,我也不会记得。
可他越这么说,小孩儿就越是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他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一鼓作气,抖着嘴唇说,霍叔叔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了,我好像变得跟你一样了,我好像
没有好像!
一连两个好像,如同惊雷一样炸的霍闻远头脑发麻,他几乎立刻伸手堵住他接下来的话,表情有种失魂落魄的恐怖,还带着一股颤巍巍的乞求:别说了小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他牢牢捂住少年的嘴唇,因为太过用力,两侧的手指直接陷进了少年细嫩的皮肉里,那惊慌压抑的表情也一丝不差落进人的眼睛里。
白锦浓急乱的呼吸从男人指缝钻出来,露出的眼睛圆溜溜的,有些紧张,像是被男人这副样子吓着了。
直到他愣愣点头之后,男人才放开了他。
之后,白锦浓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男人表情凝重地转身离开,刺骨的凉意沿着尾椎窜上来时,他才慢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看着门外的表情有点想哭。
而他不知道,他刚刚喝醉了说的话已经彻底把男人心里搅翻了天,他这些天一直战战兢兢担心的,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霍闻远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混乱中走出来的,关上车门之后就直接把头埋在了方向盘上,深深吐了几口气。
可他依旧平复不下来,脑子全是刚才小孩儿对着他说的话。
霍叔叔我好像变得跟你一样了
那样天真的脸,说着那样吓人的话,没人知道霍闻远当时的感觉,说是感觉天塌了也不为过。
震惊,羞耻,自责
巨大的冲击感让他差点直不起腰。
他从没想过,他的男孩儿,他下定决心要守护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思。
他怎么能够,他如何承担的起?
一个晚上,霍闻远坐在车里抽了整晚的烟,红色的火星映着他那双痛苦中充满压抑的眼睛,像是从黑暗中一跃而出的鬼火,幽幽明明。
迷蒙的烟雾中,他想起小孩儿抱着他亲昵地喊他霍叔叔的模样,想着他送给他的玫瑰花,最后想起刚才在酒店里他单纯真诚的眼睛。
那样的喜欢好像并不是假的,他是真的喜欢他。
可下一秒他猛然想起了自己刚跟家里人出柜那会儿,铺天盖地而来的谩骂,父母的唾弃和不理解,他那时候脾气硬,都依然觉得那段时间令人窒息,更别说是白锦浓这样娇气的小少爷了。
这种事情不能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想完这些,男人终于掐灭了烟,直到凌晨才开车离开。
酒店里,白锦浓同样睡不着觉,男人走后他一个人失魂落魄了一会儿,一会儿是后悔自己居然借着酒劲儿做了那么大胆的事,他当时完全以为是在梦里。一会儿又对男人临走之前的反应耿耿于怀,冷漠惊愕的眼神,匆匆逃走的背影
完了完了,肯定是霍叔叔知道自己喜欢他,心里膈应了,他这么严肃的人,收到一个小屁孩的表白肯定是吓着了。
一向骄傲的小少爷突然自卑起来,不过也就一会儿,立马又打起了精神。
就算霍叔叔不喜欢自己,那也不讨厌啊。
不对,霍叔叔平时还是挺宠他的,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白锦浓细数着男人平日里对他的态度,一会儿是惴惴不安,一会儿又挺起了小胸脯,这么来来回回地折磨自己,一晚上压根就没睡着觉。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袁枚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小浓,你什么时候起的?
白锦浓迟钝转头,脸上的黑眼圈重的很明显,扭过头特没精神地来了句:没事,我就早起了一会儿。
这看着实在不像只早起了一会儿,不过袁枚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喝酒闹的,起身之后洗漱完带着亲儿子出来吃了早餐。
事实上,袁枚确实是忙,光是吃早饭的功夫电话就接了三通,对此她本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完事后问自己儿子:待会儿想去哪玩,妈妈带你去?
白锦浓心里有事,但看着袁枚期待的眼神,就说:我想去看电影。
看电影啊,好,咱就去看电影。
袁枚挺有兴致,开车就去了最近的电影院,问他喜欢看什么,白锦浓先说了句随便,接着又改口,看个搞笑的吧。
说是看电影,袁枚看得挺认真,白锦浓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拿出手机看一看,翻到微信通话记录,都没有小红点。
白锦浓气得又把手机摁灭了。
另一边,李芸发现自家老板从一大早开始干什么都不在状态,衣服是昨天的,脸色也不好,开会的时候走神,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呢翻着翻着几开始摁头,好像一晚上没睡觉。
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拿着手机看,拿起又放下,反复了很多次,最后还是烦躁地把手机扣下了。
李秘书贴心地送了杯咖啡进来:老板,您应该休息一会儿,您肯定知道,烦躁是没有用的。
霍闻远失笑:是没用,但控制不住。
这话说完,李芸直接愣住。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出无能为力的感觉。
作为霍氏集团的掌舵人,他一直都是从容的,外界的大风大浪从没有让这个男人失去冷静和判断,就算再危急也绝不会说丧气话。
可刚刚他的语气,分明就是到了头痛万分的时候。
可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个男人如此焦灼呢?
李芸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答案。
看完电影之后差不多就到中午了,袁枚带着白锦浓到了一家法国餐厅,吃饭的时候谈论着刚刚电影的几个笑点,白锦浓兴致缺缺,但也依然配合。
最后,袁枚沉默下来,问他:小浓,你要有什么烦恼可以跟妈妈说。
白锦浓想说,却不敢说,埋着头当鹌鹑。
袁枚见他这样,也就没有再问。
一整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临睡的时候看看手机,一点消息都没有。
白锦浓瘪着嘴,心里又是惶然又是不甘的,临睡的时候念着他的霍叔叔,恼恨地在梦里用脚蹬人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勇敢浓浓,不怕困难,冲鸭!
第48章
第二天一大早,袁枚起来赶飞机,霍闻远开车来送的时候面容有些憔悴,袁枚打趣:怎么回事?一天没见累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