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外面一度有过传闻,但刘妈知道,那都不是真的。
霍先生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从来不像外面的男人一样不着家,只是他成天这副冷漠冰冷的样子,又像是心里有什么苦衷,才不愿意对人敞开心扉。
刘妈一度怀疑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喜欢上其他人的,直到白家的小少爷搬来这里。
小少爷脾气冲,一开始也惹得霍先生发了火,几次都要动手,可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俩人就渐渐融冰了呢?
刘妈不记得,只记得霍先生越来越拿小少爷没办法,不敢对人发脾气,连说话的音量都收着,温声细语的。其他的吃穿用度更是不必少谦差,细致周全的就跟亲叔叔一样。
有时候她在下面做家务,都能听到上面偶尔的吵闹和男人的轻笑声,一边笑一边放下身段去哄人。
几乎有求不应。
那样的宠爱喜欢简直让人感到震惊。
后来想想,也许霍先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对自家人严厉,对别人家的孩子就能无所顾忌地宠爱。
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可后来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却让她再度迷惘。
吵架,冷战,小孩儿还搬了出去
那时候的男人是铁了心要撵人走,别人劝都劝不住,是为什么呢?
刘妈现在才明白,大概那时候霍先生就已经对人有了那样的心思,赶人走也只是为了斩断这份孽缘。
可感情的事哪是说能断就能断的呢,A市又这么点大,兜兜转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碰上了,更何况还有那头的长辈牵扯着,怎么可能不碰面?
这次发生意外事件,不就又碰到一起了吗?
这要是放下倒还好,要是放不下的话
刘妈担忧地看向雇主,对方却看了眼门外阴沉的天,突然说了句:小浓走的时候带伞了吗?
天气预报里今天有雨夹雪,下午开始变天。
刘妈从回忆中反应过来,赶紧说:好、好像是没带,他走的急,手里就拿了个手机。
说完男人就转身拿了大衣下来,边走边说:我去给他送伞吧,顺便接他回来。
说完,人就径直出去了。
刘妈眼睁睁看着人走远,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了。
霍先生这个样子,明明是没有放下嘛。
外面天空陡然间变得昏暗,中午的日头被昏沉沉的云层遮盖,马路上窜起一阵凉风,把路上的垃圾袋吹出了几米远。
男人把车开出来,不知道去哪找人呢,正巧就看到小孩儿刚刚发的一条朋友圈。
大冷天吃火锅,绝配。
下面拍的几张餐照,上的是鸳鸯锅,满桌的肉卷和蔬菜盘,还有酒。
霍闻远皱皱眉头,最后仔细辨认了图片上的字才看清那是哪家店。
他开着车过去的时候,外面几已经下起了雨,说是雨更像是小冰粒,砸在车窗上沙啦沙啦的动静。
走到半路的时候霍少谦还突然打来的电话,说今天晚上雨夹雪,太冷了,就在朋友家住下,不回来了。
霍少谦在外头住宿惯了,霍闻远嗯了一声,叮嘱他在外面不要惹事就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他把车停在了火锅店对面的路边上。
隔着车窗扭头,正好看到店里靠窗的位置坐着三个年轻的男生,彼此相仿的年纪,脸上都挂着笑容。
白锦浓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用手撑着下巴,听对面的男生说了句什么就立马表情生动地嘲笑,漂亮的眉眼在灯光底下显得那么放松和惬意,这样的表情好像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
不,也许有,但那是曾经的时候。
男人落寞的眼神隔空穿过去,却没有立刻下车,只是这样痴痴地望着。
而另一边的白锦浓无端打了个喷嚏,杨浩然立马嘲笑他:说了能吃辣这就不行了?
白锦浓:屁,刚刚是有人想我了。
说完彭城看了他一眼:不能吃别吃,还有这酒,也是辣的。
行了你们,出来吃饭还管上我了。白锦浓就是那种不服管的人,骨子里还有点反叛,越是不让干的事就越干。
这不,转眼一瓶啤酒酒下去了。
好在这啤酒是温的,要不然大冬天喝完都该喝出胃病了。
喝完之后杨浩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接着就开始絮叨最近那些事,说什么小白你别担心,有人黑你说明你就要红了知道吧?梁教授还说了,最近有个试镜的机会
嘟嘟囔囔的,白锦浓嫌他烦,拍拍桌子说:这些事以后再说,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那你想听什么啊?杨浩然出奇地好说话,大概在他眼里,现在的白锦浓就是个香饽饽,潜力股,以后说不定就红了。
他循循善诱,白锦浓听着脸皮有点泛红,托着腮说:想谈恋爱了。
他说完之后,杨浩然忽然一脸凝重地站起来,抓着他的手说了一句: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旁边,彭城一脸无语看着他俩:
白锦浓也一脸看傻逼的表情,杨浩然却惺惺相惜看着他:过了今年我就二十一了,母胎单身这么多年,就他妈没个女生追我的,妈的,说好的桃花运呢
越说越伤心,简直都要抹眼泪了,白锦浓这么被他抓着手,感觉实在丢人,只是喝醉后反应都有些慢了,晃晃悠悠甩手呢,却猛然听见旁边窗玻璃敲了一下。
他脑袋慢慢转过来,头一歪就看见男人一脸凛冽地站在那里,外面下着雨雪,细碎的雪粒儿落在他肩头,发顶还有睫毛上。
那双如同浸了墨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仿佛里面也在下着雪。
就这么一眼,白锦浓就瞬间打了个激灵,但也就清醒了那么一分,接着就颤巍巍伸手,手掌心贴在了玻璃上,张嘴说:霍叔叔,你怎么站在外面啊?
他说话的语气带着点憨态,那边男人张了张嘴,回应他似的,但白锦浓没有看懂他说的什么,不怎么高兴地哼了一声,接着站起来跟桌上其他两个早已看愣的人说: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们先在这儿吃着。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而桌上另外两个人则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以为是熟人在叫他。
只是等白锦浓出去之后,杨浩然却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小声叫了句:喂,那外面的人看着是不是有点眼熟啊?那什么,之前新闻上曝出丑闻的男人是不是他,那个霍氏的老总?
彭城语气冷淡:谁知道呢,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杨浩然立马摇头,人家一个大老板,自己哪有那胆子往人跟前凑。
火锅店里开着暖气,连灯光都是暖的。
白锦浓冷不丁地从店里出来,立马冻得打了个哆嗦,只是下一秒脖子上就多了一条带着体温的围巾。
抬头,男人站在细雪里,撑了一把伞打在两人头上,皱眉问:你喝酒了?
白锦浓脸红乎乎的,一张嘴还冒热气,说:和朋友吃饭高兴嘛,霍叔叔你要不要进去吃点东西?
男人说:我不喜欢吃辣。
小孩儿说:是鸳鸯锅,有不辣的。
男人继续拒绝:我跟你的朋友说不上话。
你可以不说话。
霍闻远说一句,白锦浓就顶一句,像是要说服他过去坐坐一样,眼神都带着股倔强。但男人知道他只是喝醉了喜欢跟人犟嘴,小孩儿要是清醒是不会这样热情邀请他的。
叹了口气,霍闻远提脚走了进去。
他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更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走近的时候杨浩然直接屁股都要起来了,尴尬笑笑:叔叔,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