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是未成年不能进的迪厅。也没想到会有高年级的人。
孟以南还以为他们是把他围到小树林吓唬吓唬就完事,要不就是敲诈几块钱保护费,反正他穷得叮当响,把他倒过来抖几下都抖不出几个小钢镚。
要是早知道会碰到恶心的人,也不会无所谓地被带走。
过了几分钟,穆湛西没有松口或转移话题的样子,孟以南也认为瞒不住,没什么好瞒的,于是诚实地回答:是。
又小声补充道:是去了。这句话说得黏糊,语气拖拖拉拉。
穆湛西嗯了声,神色毫无变化:为什么去?
不为什么。
没理由?
对啊,孟以南说,没什么理由。
没理由还要去?穆湛西看着孟以南。
孟以南抬眼打量他,片刻后:你生气了?
穆湛西说:没有。
孟以南还是看他,那模样实在很像狗狗犯错时观察主人神色的样子。大意是我错了但你没发现我现在也很可怜吗根本没有悔改或要认错的意思,试图蒙混过关。
但穆湛西不会被可爱打动。他面无表情地重复:孟以南,我没有为这个事生气。
那你为哪个事生气?
穆湛西叹了口气,叫孟以南的名字,但是又停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见他软硬不吃,又弄不清他在想什么,孟以南便着急起来:你明明就生气了,为什么要说没有?又不全是我的错,我
他说到一半停下来,忽然发现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因为穆湛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孟以南不愿意告诉他,这样着急或辩解都很没有道理,他只是不喜欢被穆湛西这样严肃盘问的感觉而已又不是他的错。
说到底,他也不需要跟穆湛西解释。
这几天确实是穆湛西在照顾他,但他们认识的时间又不长,真要算起来,也就是从这周开始才会有一些对话。且大部分是孟以南在说。
说关系好,根本不是的。也没有很熟。穆湛西又不是他亲哥,有什么理由管他?
孟以南没了话,坐在那一声不吭。他低下头,好像可以感觉到视线,过了会听见药水瓶被放在桌上的声音,余光看见站在床边的穆湛西走开了,孟以南再抬头,只看见他关上卧室门时门缝间一闪而过的身影。
也就是这个瞬间,孟以南忽然心口一酸,不受控制似的,眼眶也热了。
是非常非常少有的感受,呼吸也会变重,好像眨眨眼睛就会掉下眼泪。他觉得十分委屈,又不知道有什么好委屈的。
明明穆湛西给他抹药,给他做饭,请假在家照顾他,期间没有嫌他烦,也没有嫌他的东西脏,即使孟以南吐到他身上,穆湛西也没有不舒服的表情。
孟以南认为自己无理取闹,又觉得穆湛西也有错。
错在不应该问他为什么去迪厅,错在那么严厉。错在孟以南还是一个非常不成熟的小孩,穆湛西不该对他这么好。
孟以南这么想着,抹了抹眼角。
他把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缩成一团,变成一个委屈的球。
没一会,这个委屈的球又翻坐起,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
他一面想着,走吧走吧,谁用你照顾,一面又想,人家跟你不熟都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你怎么这么矫情啊。
最后,孟以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到床头的药瓶,忽然发现是抹药引发了这场不愉快的对话,于是负气地把药瓶推到,并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也不会再抹这个药。
塑料瓶子在桌上滚了几圈掉在地上,毫发无伤。
孟以南瞪着药瓶,也没有很解气。
这场小小的摩擦终止于十五分钟后,穆湛西再度出现时。
他打开门,看见的是孟以南自己拧开药瓶,一手拨着头发,另一手拿棉签在腺体处轻戳的场景。
听见开门声,孟以南转过头来。
他的眼眶泛红,鼻尖也是,眼睛水汪汪的,蓄了些还没平复的眼泪。
穆湛西脚步顿了下,走上前:很疼?
孟以南别开眼:还好吧。
穆湛西很自然地接过了棉签,把药水抹在腺体上。即使很凉,腺体很不舒服,孟以南也知道他的动作是轻柔的。
孟以南低下头,让穆湛西更方便地抹药,同时这也是一个毫无保留的姿势,他在一个Alpha面前露出了整段白皙柔软的脖颈。
他问:我还要抹几天药?
不抹了,穆湛西把棉签丢到垃圾桶里,盖上药瓶说,明天去复诊。
啊,真的?孟以南有些意外。
嗯,真的,穆湛西解释似的说,你的病因是腺体轻度受损和信息素干扰,医生说需要休养镇定,这个药是为了避免信息素干扰产生的后遗症才让你多抹几天。
他第一次说这么长一句话,神情没有平时那么冷淡,目光从孟以南泛红的眼角滑过,停顿了下,低声说:但没想到这么疼。
闻言,孟以南愣了愣,随后赶紧低下头,试图把神情藏起来。
除了最开始腺体破皮了抹药很蛰,后面其实都不算疼,只是难受而已。
所以穆湛西其实不用这样对他说话,带着一丝温和的歉意。
孟以南已经清楚地意识到,穆湛西没有任何错,都是他无理取闹。
他低着头,好一会才说:对不起,惹你生气。
这个时候的孟以南看起来很乖很乖,发尾顺帖地搭在颈边,垂在空中,翘起弯弯的弧度。
孟以南,穆湛西看着,拍拍他的头,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孟以南茫然地看他。
穆湛西的神情很柔和,但不是因为有什么表情,而是眼神。孟以南从中读出了一点点无奈和许多许多柔软的东西。
孟以南,然后他听见穆湛西很好听很好听的声音,我气的是,有人欺负你,为什么不说。
作者有话说:
因为工作实在是非常忙,更新太慢了抱歉QAQ我会快快的
第7章
工作日来医院的人不算太多,检查腺体这一科目来的多数是成双成对的夫妻,青少年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走廊被窗外的阳光分成两半,空气中有细小的浮尘,窗沿的绿植垂下翠色欲滴的叶子,于是叶子下坐在长椅上漂亮的小少年就足够显眼。
他双手撑在椅子边沿,百无聊赖地数窗外电线杆上落了几只麻雀,又飞走几只麻雀,已经持续半小时。
阳光照到侧脸,睫毛投下阴影,光线照射的角度那样精妙巧合,让那看起来像有一只栖息在眼睑不肯飞走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