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南小小惊讶一番,又觉得也该是这样。
再看孟以南,转进新班级后,也逐渐融入进去。
虽然朋友依旧很少,用半只手就可以数完,但他认为自己终于如同一滴落入湖泊的雨水,在掀起小小涟漪后成为湖泊的一部分。同学的日常生活基本都是学习,因此不再有人对他进行各种揣测,不贴标签,也不会议论。
穆湛西模考结束的周末,两人都较为空闲,原计划是在家休息,窝在房子里看书或学习,度过一个悠闲舒适的周末。
不过孟以南看书看到一半,又感到腺体时不时连续的搏动,穆湛西认为离上次复检过去一段时间,也该再次检查,就带他去了医院。
之前引起发烧的信息素干扰症状已完全消失,腺体状态良好,孟以南恢复健康,无需过多操心。他身上因打架而留下的皮肉伤也都尽数好全,没有留下淤青与任何伤痕。
至于搏动,医生检查后认为是正常发育中的正常状态,并无大碍。
孟以南这个年纪很多人都已结束分化,他相较同龄人发育更慢,现在也没有分化的迹象,但近期还不需要干预。
医生建议他最好每季度来医院复查,并预估了一个最晚分化期限如果到明年年底还没有动静,为减少对身体的伤害,就要考虑必要手段进行干预了。
这次做检查的医生是不苟言笑的中年Beta,说话时喜欢皱眉,显得十分严肃,让人感觉病情难医,情况严重。
当时孟以南从检查台上下来,没看到医生的神情,只是觉得很无所谓。他十分不喜欢Omega这个性别,对成为Alpha也没有多大追求,更喜欢现下没有分化的状态,因此并不着急。
心里还想,反正腺体不疼不痒,明年再说明年的事。
倒是穆湛西拿着检查单,又是那么高个子的Alpha,面无表情地跟医生对视,让诊室的氛围变得更加不乐观,凝重不已。
诊断结束,孟以南跟他一起离开,后面排队的人不明所以,见到Alpha和医生的神色,还以为有不好的消息,一脸这么漂亮的小孩,可惜了的表情,并投以同情怜悯的目光。让孟以南想到就觉得很好笑。
总之,孟以南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回家休息了。
穆湛西听过一些医嘱,让医生开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药常备家中,用以应急。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最好都不要用上。
他取药时没有人排队,于是逮住窗口新来的小护士,淡漠地问各类药品的注意事项、确认各种情况的用法用量。语气虽不热情,但几句话便能听出其中的细心与耐心,和生人勿近的外表形成反差,让Beta小护士红了脸,盯着他热心地讲了很久。
孟以南本来在旁边等着,后来觉得穆湛西和那个小护士的对话过于冗长无趣,就蹲在取药室不远处的角落发呆。等穆湛西终于提着许多药品向他走来,才发现腿蹲得麻掉了。
他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叫哥哥,说站不起来了,一动就嘶得喊疼。
穆湛西等了几秒,把装着药的袋子递给他,好脾气地蹲在他身前,拉过孟以南的手臂挂到自己肩上,背着他走。
孟以南忍着麻,趴在穆湛西背上,刚被背起来,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取药室,跟看着他们的小护士对上目光。
小护士皱了眉,撇嘴,似乎对眼前这一幕十分不满意,露出不屑的神色。
孟以南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忽然觉得一定要有个胜负,于是紧了紧抱着穆湛西的手臂,借着哥哥看不到的位置之便,很嚣张地直视小护士,末了还冲她露出一个笑,看她气得翻了个白眼。
倒是穆湛西感受到力的变化,顿了下,问他是不是碰到麻的地方,弄疼他了。
孟以南说没有,之后就收回目光,不再跟小护士宣示主权。
他问穆湛西,我沉不沉。
穆湛西说不沉。
孟以南就好像十分高兴,靠在穆湛西身上,下巴搭在哥哥肩膀,穆湛西走路时,孟以南的耳朵有时会碰到他的,会感受到凉凉的触感,有些痒。但穆湛西没有说痒,孟以南也没有避开。
周末来医院的人比工作日多很多,带着家属的Alpha更是不少,估计旁人看见这一幕,都会觉得是Alpha背着自己娇俏柔弱的小O。
孟以南刚开始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后来从路人眼中意识到这一信息,便十分不好意思。
但因穆湛西没有问他腿是不是不麻了,也不嫌弃孟以南重,孟以南就抱着他的脖子,很厚脸皮地享受了优厚的待遇,也不说放我下来之类的话。
对孟以南来说,生活逐渐按部就班,却又丰富多姿,最近几天过得竟比他长达十六岁人生中的任何时候都要感到舒心、心满意足。
他无法分清究竟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令时间的存在感降低,继而显得流速加快,还是乐不思蜀的心境让自己无暇他顾。总之等他某天想起来,数一数,骤然发现自己已经在临城生活了三个月之久。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还不足一个学期那么长,却能让两个不认识的人变得十分熟悉,建立牢不可破的关系。足以令人叹一声神奇。
而同时,这个时间孟渡也该结束蜜月期,据他出发前所说的日期,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想到孟渡,孟以南心生烦躁,产生非常强烈的抵触情绪。
如果是以前,孟渡回来也就回来了,孟以南会把自己封闭起来,憋在房间里,有事出门没事蜗居,不焦急,也就可以减少心情变差的次数。
但现在不一样了。
假使孟渡住在这里,那么相当于孟以南近期的所有生活都被颠覆。
他不会随意地坐在餐桌看穆湛西去厨房忙碌,不会窝在沙发上安心无忧地睡觉,更不会穿过二楼走廊,发出不大但能让穆湛西听到的声音,再敲响那扇门,然后在那里一直待到作业写完,待到不小心睡着。
孟渡是不定因素,可想而知,必定会打破现有的平衡。
令孟以南非常不欢迎。
不欢迎到忘记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家的原住民,也忘记他是跟着孟渡才能住进这里,拥有了与穆湛西相识的机会。
在隐隐的焦躁中又度过几天,十二月到了末尾。
孟以南早将孟渡拉黑,断绝了一切与之有关消息的来源,如果他不问穆湛西,那么就不会知道孟渡在哪里正在做什么,何时回来。
当做没有这个人的样子,让自己不要多想。
孟以南选择了逃避。
但有些事他自己不去想,不代表别人不会提,还是无法把孟渡完全排除在生活之外。
当年的最后一天,放学比平时早一点,穆湛西带着孟以南去朋友家里相聚。依旧是去曹溪成家,付运和唐令谊也在。
Omega情绪高涨,在客厅拿着麦克风跟曹溪成对唱,唐令谊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玩手机,穆湛西则是在厨房给阿姨帮忙准备晚饭。
孟以南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看节目似的听付运唱歌,等他们不唱了,又看他们玩游戏。
气氛确实比上次来要好。
但是尽管第二次来曹溪成家,吃很久的饭,席间聊很多天,孟以南依旧无法在很多人面前放得很开,吃过饭之后就一直坐在穆湛西身边。
他看着朋友们玩游戏,玩累了就放着声音很大的歌聊天。
曹溪成说他那个傻逼表弟前几天还在学校门口乱晃,伤好没多久就出来浪,被他抓个正着,小姑就又给他派新任务,如何如何。
孟以南没听全,也不感兴趣,被穆湛西时不时投喂糖果,有的很酸,有的很甜,可能吃得有些多,晚一点感到困倦,昏昏欲睡。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靠在穆湛西身上的,只是睡得很舒服,不知过了多久,梦里隐约听到再婚、领证、可爱小O这种词,等慢慢转醒,正巧听到穆湛西说话:已经回国了。
是吗?曹溪成的声音传来,穆叔最近不来临城啊?
可能吧,穆湛西的声音没有太大起伏,像早已习惯,他之前出差也很少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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