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孟以南,没有说孟以南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有多重要。但他跟孟以南靠得那么近,那样亲昵,不想分离,时时想着孟以南,并给予优待。
让孟以南在喜欢他时,以为自己跟别人一样,在被他依赖时,又发现自己的独特。
人总是这样,讨厌被当做异类,恐惧不合群,但又不屑与别人相同,厌恶复制粘贴及同质化。
没有人愿意淹没在世界洪流的某处。大家都想被谁真正地看到,让那个人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有一些不够闪耀但能被清晰分辨的优点和缺点,想成为谁的独一无二。
孟以南以前希望穆湛西不要有喜欢的人,想永远保持现状,希望做家人的日子永远不要结束。
现在又变了。变得想让穆湛西更加需要他,还会这样用力但不痛地压着他的肩膀,靠得很近,说着想要孟以南主动陪伴的话,愿意抱着孟以南,问升学之后要不要经常回临城,多长时间见孟以南一次比较好。
孟以南靠着他,就觉得好喜欢好喜欢。
这一学期的末尾匆匆而过,穆湛西因提前拿到心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而过得轻松没有压力。
他的发小兼挚友兼同班同学的曹溪成倒是水深火热,经历了艰苦的备考,终于在六月中旬结束考试,跟高中说拜拜了。
为了庆祝毕业,曹溪成呼朋唤友,叫上班里的同学和朋友一起去之前叨叨很久的烧烤店吃饭。
孟以南和付运以朋友身份参与了高三班级的聚会,而聚会当天场内alpha居多,他们吃得差不多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聊天。
曹溪成他们上高三之后因课业原因,好久都没有这样聚过,今天这么热闹,付运就难免想到已经毕业一年的唐令谊,趴在桌子上难过。
他最近都不理我了,付运语气哀婉,本来就有时差,我每天找他多不容易啊,他前天晚上还跟我说话了,结果我问暑假回不回来,到现在都没有回我。
付运的暗恋已经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但唯独唐令谊本人毫无所觉。
唐令谊去年毕业申请国外的大学,至今这么长时间,能时不时隔着时差跟付运这个邻家弟弟聊两句,已经是很不错了。可最近不知是期末忙碌还是别的原因,不再跟付运保持联系,令付运天天叹气。
要不,孟以南给他出主意,你等他回来表白呢?
付运没勇气,立即摇头:我绝对不!
他跟孟以南说:他这个人你不知道,他超级懒,能不动脑子就不动脑子。要是我表白了,他一时间没想明白,说不定就完全不理我了!
付运嘟嘟囔囔,说现在跨洋了啊,想缠着他都没机会,还是不要说。
等了等,又问孟以南:你呢?
孟以南眉头一跳:我什么我?
你不告诉你哥啊?付运看向别桌,穆湛西正跟同学在一起庆祝,一开始还有点耐心,愿意举杯碰一碰,现在满脸不耐烦,要不是曹溪成勾着他肩膀死死压着,穆湛西已经走人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曹溪成太烦人,他才更不耐烦。
告诉什么?孟以南没有收回目光,隔着几张桌子看穆湛西。
好像感觉到他的目光,穆湛西也看过来,孟以南就冲他笑了一下,小小挥了挥手。
眼睛都直了喂!
孟以南反驳:我才没有。
你没有什么啊你没有,付运非常不屑,孟小南,你总躲什么呀。我就这么跟你说,穆哥上大学之后周围的Omega肯定一抓一大把,你不占着他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而且啊,你是不是退群了不知道?咱们学校好多人都打算最近跟他表白呢!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不抓紧一点?
孟以南:今天不是都考完试了吗?怎么表白?
笨不笨啊,还要返校的啊!
付运自己对喜欢的人没有胆量,但到了孟以南身上就恨铁不成钢,希望他可以主动出击,不要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不过孟以南倒并非他想象的那样不敢表白,而是有别的原因。
孟以南没有分化,既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去跟穆湛西诉说喜欢。
孟以南可以很勇敢,也可以很无畏,但不管哪一种性别他都有所顾忌,无法保证分化之后的生活依旧与现在一样,因此不能直白与坦然。
他总期望着时间能停在某一刻,不是想要逃避,而是希望那些不好的、不愿意面对的事情都可以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最好永远不来。
他想要穆湛西看到更好的自己,永远不要因为某种理由厌恶嫌弃。
第60章
付运原本还要多说两句,但看孟以南一副暂时不会开窍的样子,最后痛心疾首地拍拍他的肩膀:算了,我不催你了。
孟以南正要说话,这时有人叫他们,让两人别坐在角落里,也一起过来玩。
曹溪成班里的同学都挺活跃的,也很能聊。
刚吃完饭还挺正常,大家有说有笑地怀念中学时代,畅想未来,只是不知道谁中途加了一箱啤酒,高喊着大家别扭捏,放肆一点喝起来,为青春梦想、为今夜未来举杯,自此就嗨了起来。
可能一个原因是氛围太好,另一个原因是都考完目前人生中最重大的考试,有告一段落终于可以释放天性的感觉,因此都玩得很疯。也不介意付运和孟以南是不怎么熟悉的新面孔,邀请他们加入。
付运刚刚想念过唐令谊,大概也需要酒精来麻痹低落的情绪,于是跟孟以南说大笨蛋,咱们一起努力,又说走,玩去,今天就不要再想这些事了,然后挽着孟以南的手臂,把他拽到人群之中。
那些高年级生都友好,玩能玩得很开心,但不会照顾人,推推搡搡让两人加入,也不管付运是Omega要保持一些社交距离,这就满上酒杯开始了。
不知道是谁也给孟以南塞了个杯子,里面是刚倒好还溢着白色泡沫的啤酒,那人热情得直把酒杯往他怀里塞,孟以南不接都不行。一拿过杯子,溢出的白色泡沫就流下来,淋了一手。
只是谁都不在意这些,推搡着孟以南,一个班三十多个人挤着凑到一起,反复庆祝着各种事情,然后干杯。
孟以南被挤得没有办法,或许也是受过于高涨地氛围影响,也受到一些感染,象征性地举杯。
只是他并不想喝太多酒,也不打算醉着回家。正要喝一口意思一下,却见眼前出现一只修长好看的手,轻而易举地按住杯口,从他手中抽走杯子。
孟以南侧头看去,穆湛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旁边,一手搭在孟以南肩头,把那些没有距离感的同学们隔开,一手拿着那杯刚从孟以南那里截走的啤酒杯。
他五指向下,手腕弯出流畅优雅的弧度,松松提着杯口,将杯子放在桌面,磕碰出一声闷响。
有同学眼尖地看到他的动作,起哄道:不行啊大学霸,这就喝不动啦?
这一嗓子之后,全桌人就都看过来,当然也看到穆湛西身前那杯动也不动的酒,接二连三地闹起来。
哎穆哥,你这可是满杯啊!一口都不动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就是啊,大老爷们又不是Omega,别扭什么!走一个!
走一个!走一个!
穆哥,你赶紧的!别让大家催啊!
最后那些声音都汇集在一起,让他走一个。
孟以南还以为穆湛西会皱眉头,露出平常那副不耐烦又不大客气的冷淡模样,或冷声拒绝。但他很快就知道没有,因为穆湛西依言端起了那杯满杯的啤酒,并且看也不看,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
不仅于此,他还翻过杯子倒了倒,嚣张又随意地示意已经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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