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黎的心口突突跳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他总是觉得担心和害怕。
他知道林斯屿这几天都在图书馆复习,还是没忍住打了电话过去,电话接通的那瞬间他就像是靠岸的船,鹿黎的鼻尖一酸,下意识地就喊:小屿哥哥
林斯屿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的声音不对劲,站起身就问:怎么了?
他怕吵到在复习的其他人,先轻声地说了一句:鹿鹿等我一下,我去外面。
走廊有点冷,林斯屿把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披上,他走到尽头的窗户边,手指焦躁地扶住窗框。
林斯屿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低声地哄人:鹿鹿怎么了,跟小屿哥哥讲好不好?
这套话术是他们小时候常用,鹿黎泪腺发达,哭起来的时候顾不上别人问他的话,要一点点哄才会慢慢地说出来,跟现在一模一样。
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鹿黎藏在被子里,狼狈地伸手抹了把眼角的泪,他觉得自己就因为这样哭有点丢人,所以勉强镇定下来说:我考不好。
话一说出口他的情绪又掩不住,鼻尖越来越酸。
考不好也没事鹿鹿。林斯屿急了,他直接往楼下走,你现在在哪里,家里吗?
嗯。鹿黎很低地应了声,考不好会有事,我不想考不好。
鹿黎一边说一边控制不住地掉眼泪,不是那种崩溃的大哭,只是情绪收不住时的小声啜泣。
我怕我很怕考不好我考不好就会让我妈担心。我考不好也不能和你上同一个大学,我不想,我就想跟着你。
我这几天每天都睡不好,要么是入睡困难,要么是半夜醒来。我查了百度,他们让我睡前不要用脑,可是我每天写题要写到十二点,我怎么可以不用脑。
他的声音听起来又可怜又乖,听得林斯屿快要心疼死,他现在甚至有点后悔考到沪城,如果在宁城他现在就可以马上赶过去,然后把鹿黎抱起来给他擦眼泪。
鹿黎压力那么大主要还是想和他考一个大学,林斯屿有点懊恼:不和我考一个也没关系,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沪城还有那么多其他学校,我周末也可以来找你玩。
我不要。鹿黎犟得要死,我就要和你考一个,我们说好的。
嗯。林斯屿顺着他说,我会等你过来。
他知道鹿黎应该是压抑太久,所以安安静静地听了一会鹿黎的哭声,但还是感觉心脏被人揪紧。鹿黎已经很久没有哭了,现在却哭成这样给他打电话。
鹿鹿。林斯屿边往宿舍赶边哄别人,不要哭啦。
鹿黎发泄过后渐渐稳定下来,他的眼皮有点刺痛感,鼻尖也通红一片。
他很小声地应嗯。
好一点了吗,鹿鹿?
鹿黎又应嗯,他搓了搓自己的脸,手足无措地讲:我刚、我刚
没事。林斯屿知道他要说什么,没有关系,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是吗?你先睡一会,我待会过来找你。
哭完之后确实有点累,再加上鹿黎这几天失眠严重,林斯屿的声音像是有魔力,鹿黎真的睡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觉得有人在碰他的眼尾,鹿黎反应迟钝地睁开眼睛,看到林斯屿的时候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闭上眼睛就继续睡。
鹿鹿。
他却被人抱了起来,鹿黎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就看到林斯屿凑近的手指。
都哭红了。林斯屿垂眸直定定地看着他,怎么哭得那么惨?
你怎么过来了?!
你在电话里哭成这样我能不过来?林斯屿把人从床上拉了起来,现在晚上十二点了,阿姨在外面温着饭,你先去吃一点。
鹿黎呆呆地被他拉起来,他还在睡懵的感觉,等坐在餐桌旁抓着筷子的时候,他才有真切感。
他又把问过的问题忍不住了问了遍,这次甚至拔高了音调:你怎么过来了?!
林斯屿很耐心地又解释了遍:不放心你。
可是你不是在
不用说。林斯屿阻止他,并且反问道,吃饱了吗?
鹿黎条件反射地点头。林斯屿把他吃完的东西放进洗碗机里,就走进鹿黎的房间,问他:你的身份证在哪里?
鹿黎又本能地回答他的问题:在我书桌第二个抽屉里。
他刚想走进去看看林斯屿在干什么,结果林斯屿就背着书包走出来,然后径直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到了玄关,林斯屿又说:换鞋。
他说什么鹿黎就跟着做什么,换完鞋之后林斯屿牵着他带他去了车库。
现在是深更半夜,地下车库都没什么人,鹿黎觉得有点阴森,裹紧外套贴着林斯屿走,后知后觉地问道:我们去干什么?
林斯屿按响了从家里偷来的车钥匙,打开门让鹿黎先坐进去,然后自己一进驾驶座就锁上了车门。
带你出去玩。林斯屿说,别一直闷着。
大半夜的车流量不大,林斯屿的驾驶证是暑假考的,但他车感好上手很快,现在已经开得很熟练了。
他瞥头看了眼鹿黎,被他就这样拐出来也没什么意见,乖乖地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
如果可以美化一下的话。
这倒像是场私奔,带着他不可言说的秘密,去找最美的月色。
谢谢支持!
24男生和男生也能接吻。
车子不知不觉间就爬上了高架,林斯屿擅自拿自己的手机连上车载蓝牙,放的歌都是间奏跳跃或者舒缓的英文歌。
鹿黎扭头看了会旁边流遡而过的灯光,他的脸颊睡得有些热,现在还红着,眼眶里还盈着没散去的水雾。
他懵着,车内的空调都热起来,他才揉着眼睛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林斯屿给的答案非常不着调:明天有个音乐节,我买了几张黄牛票,带你去玩。
这种不靠谱的事情不像是林斯屿会做出来的事情,鹿黎倒吸了口气,卡着壳问道:什、什么?
林斯屿像是没注意到鹿黎快合不上的嘴巴,自顾自地继续讲道:音乐节明天下午才能开始,今天带你出来是怕明天他们不同意。
他笑着问鹿黎:有没有种被我拐走的感觉?
鹿黎实诚地点了下头道:有一点。
可能是因为跟着林斯屿,心头那股诧异劲过去之后,鹿黎一点也不担心后面该怎么办,他的心里甚至因为第一次做那么叛逆的事情有点兴奋。
真的没事吗?亢奋之余还是有点理智尚在,鹿黎问道,我们两个人这样偷偷跑出来真的没事吗?
林斯屿笑着安抚他:干嘛,怕我把你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