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悦恒的表情空白了一会儿,再次抬头看向了车离开的方向。
多的是人能取代你。
唐程的话好像提醒了他:是的,除了陈家言,没有人把你视为挚爱珍宝。你这么多年的傲慢和娇气,都是陈家言给的。除了在他面前你能撒泼打滚肆意妄为,还有谁会迁就你惯着你?
连悦恒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从这一刻起,他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将变得不再重要。
市中心的被炒到二十万一平的高档小区里,连悦恒站在一扇门前发呆。
他最终还是选择来了。
这其中或许原因很多,但他理不出头绪。
紧闭的房门里传来了隐约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看来唐程是到了易感期,因此需要他来消遣消遣。
Alpha就是这样,他们天生强势,即便是在信息素堆积过剩的时候,也还能有自我意识,可以自主选择发生关系的对象。
而Omega就没那么潇洒了。一旦进入生理热,费洛蒙侵占意识,一切都是混乱不堪的。他们如果不保护好自己,很难在异性面前保证安全。
连悦恒的手抬起来,却迟迟没有按响门铃。他抵着下巴,平日里的那股骄横跋扈都偃旗息鼓。
你想在外面站多久,滚进来。
门从里面打开,唐程面色泛着潮红,大概已经憋得太久。
他有些不耐烦地把连悦恒抓进屋子里。
接下来的一切都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Alpha强势专断地拥抱他,和他纠缠在一起。混杂着汗水和费洛蒙的空气里,连悦恒茫然地顺从。
嘶,你这儿什么时候长了颗痣?
唐程正待标记,却注意到连悦恒的腺体处无端多了一个黑色的小点。
连悦恒脑袋昏沉,根本没听清他的话。
下一刻,Alpha落下了一个临时标记,破开腺体后血液滚动,信息素在两人间流传。
没有温存,没有耳鬓厮磨。
堆积的费洛蒙被释放掉以后,唐程舒适地躺在床上,说了声:
你待会儿走的时候把垃圾带下去。
然后他习惯性地从床头柜抽出一张卡扔给连悦恒:
上次那张我会让人销掉,免得被人查了帐。你还算给我省心的,所以这次的额度给你提高了。上回说想要买的什么车?晚点发我看看。
唐程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一种工作上的利落冷淡,似乎根本不在乎眼前的事是不是才和他翻云覆雨了一阵。
他只是交代完自己的事情,便不再管连悦恒。
连悦恒很累,眼皮子耷拉着,听到唐程的话以后,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连悦恒接过卡,想要像以前一样说点腻歪的话让唐程开心开心。
毕竟唐程不是陈家言,所以他必须随时给出回应,讨好了对方,这样唐程才会一直豢养他。
可连悦恒的嗓子突然说不出话,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有种反胃的感觉。
怎么,给你钱还不开心?在那儿甩什么脸色呢。唐程蹙着眉问他。
没有嘴上反驳,然而连悦恒心里却感到害怕。
以前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会得意洋洋。
觉得自己既得到了唐程的钱,又拥有着陈家言的爱。
他的生活充实富足,被人捧在手心。
为什么现在钱仍然在手,心里却空落落一片。
这个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连悦恒就算再傻再不懂,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片刻后,银行卡陡然掉落在地上。
连悦恒睁大了眼睛,好像受到什么刺激,然后匆忙地穿上了衣服,只留下了一句:对不起,我有事要先走了!
然后他不顾唐程还在一旁,便猛地往门外跑去
他知道了,他终于想明白了。
原来比起钱,比起富足的一切,他更需要陈家言忠贞不二的爱。
他不能,绝对不能把陈家言让给别人!
连悦恒跑的时候心里没有顾忌唐程。
他完全不在意对方究竟会追上来,还是从此以后就把他赶走。
而他不知道的是,屋子里的唐程从他离开后,就再没有任何动作就好像在发呆。
这个前一秒还清醒的男人,当下目光涣散失焦。
唐程既没有因为因为连悦恒的落跑而愤怒,也没有给出别的反应。
他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
而在他的腺体处,一枚小小的黑痣逐渐变大,随着血液的流动,甚至伸出了几条细长的腿。
随后,它完全变成了一只蜘蛛模样。
它的腿也化作了黑色的裂纹,延伸至唐程的前颈,从皮肤下汇入心脏,直至隐没不见。
唐程的眼睛突然隐隐发出些金色的光,但很快,便黯淡下去。
紧接着他陡然闭了眼,像是昏迷在了床上。
陆谴开着车,一路畅行无阻。
由于开得太稳,一旁的戚柏干脆睡了一觉。
直到已经到了小区里,戚柏还安安静静地闭着眼打盹,看上去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其实戚柏不是没有防备,而是对于来自五大星系的人来说,这个星球的人完全不具备任何威胁。他的伤已经好了,他根本不怕陆谴这种普通人。
陆谴熄了火停下车,没有立刻叫醒戚柏。
他现在住的这房子是陈家言以前租的,因为当初陈家言手头的钱有限,所以找的房子位置很偏,小区环境也相对简陋。
这会儿陆谴突然想到,
副驾驶正在打瞌睡的小家伙,无论从相貌还是性格,看上去好像都比连悦恒更为娇气。
不知道待会儿看到这简陋的住所,这人会不会站在门口哭着不肯进。
如果真是那样
陆谴不介意稍微消耗些精神力,让戚柏简单地昏迷一下。
没有人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到达另一个星球,所以陆谴毫不怀疑这人一定还有同伴。
他完全可以直接将人绑了关进屋子里,等着戚柏的同伴来赎人。
飞行器也好,要塞通行证也好,能拿到手就行,由不得戚柏肯不肯。
而就在陆谴为接下来未雨绸缪的时候,娇气的戚柏醒了。
睡眼朦胧的戚柏还不知道,就在几秒钟以前,陆谴连用什么东西绑他都已经想好了。
这会儿他缓缓睁了眼,打了个哈欠,看陆谴把车停下了,问:
到了啊?
嗯。
那下车啊,坐着干嘛。
戚柏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就开了车门下车。
他先是扫看了一眼小区环境,并没有给出什么评价。
高温笼罩着他,一瞬间就烫得戚柏白皙娇嫩皮肤一阵阵发疼。
于是他收回视线,小跑着绕到驾驶座那边,不由分说地拉开车门。
你快一点,热死了热死了。
戚柏拽着陆谴的袖子,催他,再不下来我就去别人家了。
眼底的思忖谋算悄然散去,陆谴的脸上恢复了浅淡的神色。